秦素素磨磨蹭蹭回到江家，已經是晚上兩點多，但依然燈火通明。

老夫人和江毅元都在書房，臉色鐵青，作息時間慣是規律的二人竟也不去睡覺，連睡意都沒有。

至于蕭玉瑤，秦素素上樓時特意看了眼，蕭玉瑤的臥室里有光透出來，約莫是江映云還在安撫她的情緒。

江映雷站在書房外，一臉焦急，看到秦素素上來，立即壓低聲音，擔憂地囑咐道：“待會進去說話一定小心點，不要口不擇言。”

秦素素心里涌出一些感動，小聲地道：“我知道了，你的禮物還沒給我的。”

“你說你什么德行，都這個時候了還惦記著禮物。”江映雷不知道該說秦素素什么，太心大了。

秦素素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莫名地又開始緊張起來。

其實之后發生的事太戲劇性了，沖淡了她的絕望，以至于看上去仿佛根本不受影響，但真到了這一刻，還是非常忐忑不安。

說到底，還是對這份缺失了太久的親情心懷期待。

秦素素閉了閉眼睛，終于推門而入。

剛進門，一個筆洗就砸了過來。

沒砸中她的人，砸在墻上又摔了下來，清脆的聲音在壓抑的房間里打著轉兒，那個價值不菲的筆洗碎成了幾瓣。

江映雷聽到聲音，立即跟進來，想護著點秦素素。

有冰冷的碎片濺到手臂上，秦素素哆了一嗦，瑟瑟地抬頭，便看見江毅元陰沉至極的眉眼。

江毅元脾性古怪，但像這樣發泄，秦素素還是第一次看見。

老夫人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似乎在忍耐些什么，可越是忍，嘴唇就抖得越厲害，“江素素，你給我解釋下那個視頻怎么回事？”

秦素素低著頭，一言不發，心里泛起一陣一陣的疼。

出了這種事，不相干的葉敬軒都知道先出面幫她，作為親人的他們為什么第一反應卻是質問？

過了一會，秦素素緩和了情緒，盡可能地用溫和的語氣說話：“奶奶，父親，視頻是假的......”

“你還敢撒謊，你當我們是瞎的么？”江毅元暴怒之余，又摔了個東西，便是老夫人也是拄著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戳了幾下。

江毅元聲音更冷，“你房間全都收拾好了，是早已經預謀好了對吧？把我們江家的臉丟盡了，然后一走了之！是不是！”

蕭玉瑤將她的行李箱扔到地上，冷冰冰地道：“若不是映云，我還不知道你已經打包好行李，時刻準備好離開了！”

映云，映云，又是江映云！

秦素素沒辦法再忍了，她往前面走了幾步，冷冷地逼視她最親的親人們，“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兒！”

她從陰暗處一步步走到光下，半明的陰影下，她的表情冷漠到近乎猙獰，那種扣人心弦的質問讓江毅元額角青筋直跳，負面的情緒伴隨著傷人不見心的氣話沖了出來，“我倒是寧愿從沒有過你這樣丟臉的女兒！”

秦素素仿佛聽到錚的一聲，理智的那根弦徹底崩斷了。

“是，我不是你女兒，江映云才是你女兒，而我永遠都是上不得臺面的野草，可你知不知道就是你最喜歡的女兒騙我去哪個酒吧，還喊了人要輪奸我！”

“這個視頻就是她偽造的，她想毀了我一生，是她想毀了你們江家！”不管有沒有證據，她統統吼了出來，對江映云、對江毅元、甚至是這個家的不滿，通通吼了出來。

她真的受夠了！

受到傷害的明明是她，為什么她的這些親人還要再往他傷口上撒鹽？

“你還敢狡辯！”蕭玉瑤聽到秦素素說江映云的不好，立馬就認定是秦素素在潑臟水，那個沒有打下去的耳光終于在這一刻落在了秦素素臉上。“你做了這么丟臉、下賤的事還敢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你怎么這么不知羞恥？”

秦素素被這一巴掌打得頭一偏，火辣辣的疼痛瞬間襲遍全身，嘴里有股鐵銹味，好久都沒緩過來。

江映雷過于震驚，沒攔得住，扶著秦素素，小聲地道：“媽媽是氣急了才會打你，我們一直很擔心你的，只是太氣了反而說不出口，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但是你說映云，就......”

“別碰我。”秦素素感覺自己就是一只刺猬，聽到江映云這三個字就會扎人，毫不留情地推開了江映雷，也推開了唯一的援助之手。

看到那雙懸著的手訕訕地收回去，她無聲冷笑。

這種雨露均沾的哥哥愛，她不要！

她揉了揉臉頰，半邊臉已經麻了，疼得厲害，可她卻一反常態地笑了。

“是，你說得對，我沒有羞恥心，可是你養出來的好女兒也不見得多有純良，我會去那個酒吧就是江映云騙我去的。”

散漫的語氣令江映雷渾身一震，今天宴會上發生的事確實有些古怪，視頻中與江映秀接觸的那個侍者他有點印象，似乎和江映云有過接觸，不，不可能的，映云最是溫柔善良，怎么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江毅元與老夫人對視一眼，說不出的無奈與心痛，他們真的是太失望了。

蕭玉瑤卻尖叫起來，“你還敢撒謊！還敢污蔑映云！我打死你！”

她的手也跟著揚了起來，秦素素不退反進，故意把臉迎向她，生生挨了這一耳光。

清脆的響聲之后，他們都有點蒙。

蕭玉瑤看到秦素素嘴角溢出的血，剎那間，仿佛空氣都凝固了。

秦素素擦去嘴角的血跡，跟沒事人似的，語氣卻變得鄭重其事起來，“江夫人，多謝你這三年的照顧。”

蕭玉瑤望著她豐潤的眉眼，那雙眼睛很亮，總寫滿了倔強，看她的時候還有些怯生生的期待，可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這雙眼睛里再也看不到那樣小心翼翼的神色，剩下的只有尖銳和化不開的寒意。

那聲江夫人讓她心神一震，感覺像是要失去什么了。

秦素素挑眉，以一種極為冷漠而嘲諷的姿態面對他們，“那今天我把話好好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