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雷也沖了過來，心疼得畫風都變了。

秦素素差點被他們帶起的疾風摜倒，退了兩步，腳步有些踉蹌，他們大抵都忘了，她身上其實還帶著傷。

蘇墨白想送她過來，秦素素卻不愿，也慶幸蘇墨白沒有過來，不然聽到蕭玉瑤的話該作何感想？

他只是對她溫柔細心了點，卻要遭受無端的苛責。

“媽媽，我沒事，就是手肘上磕破了皮而已，一點都不疼。”江映云借著蕭玉瑤手臂的力量坐起來，把手往身后藏，望著蕭玉瑤，委屈中透露著堅強，若無其事地道：“是我自己沒站穩才摔倒了，和素素沒有關系。”

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當然和我沒關系！

秦素素心下無聲吐槽，但是江映云一副我受了委屈但我不說的樣子加上柔柔弱弱的語氣就變得有關系了。

原本也沒人往這方面想，但江映云的解釋無疑就是畫蛇添足，蕭玉瑤立馬就認定是秦素素推的，當即就冷下臉來。

“江素素，和映云道歉。”蕭玉瑤盯著秦素素，眼神如鋼刀般刺骨，一寸寸剜在她傷痕累累的心上。

秦素素揚唇，無聲冷笑，眼底漫開的嘲諷洶涌，沉默著，倔強著對抗。

江映云柔弱的眸光籠著秦素素，小聲地解釋道：“媽媽，不是素素的錯，真的是我自己摔倒的。”

“映云，你就是心太軟了，她都害你摔倒了，你還在這替她解釋。”蕭玉瑤看到她手肘上的傷就氣不打一處來，只是磕破了皮，有點流血，她卻大驚小怪得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了，對秦素素就更是不耐煩，而且冷漠，“道歉。”

秦素素動了下身體，盡量使重心不那么壓著腳心，不止腳上，若是她脫下衣服，全身上下遍布的淤青怕是更嚇人。

疼么？

肯定疼的，但疼不死人，她也做不到江映云那樣矯情。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尖銳的話懟回去，可到底沒能開口，依舊用最溫柔的方式沉默地抗拒著。

“江素素，你聽到我說的話了么！”蕭玉瑤的耐性不是很好，或者說只是對她沒有耐性，聲音拔高了好幾度，又尖又利，還有一種無法宣泄的煩悶情緒。

秦素素抬眼，輕飄飄的眸光落在她臉上，淡淡道：“聽見了。”

“聽到了還不照做？趕緊道歉！”

秦素素心下充滿悲涼，江映雷也沒有幫她說話，顯然是默認她是江映云摔倒的罪魁禍首，她望著江映云委屈又可憐的小臉和洋洋得意的眼睛，斬釘截鐵地吐出兩個字，“我不。”

蕭玉瑤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她不喜歡秦素素的原因之一就是她太倔了，但通常都是沉默以對，像這樣言語上的反抗還是第一次。

“她自己不也說了么，又不是我推的，憑什么要我道歉？你想上演母女情深的好戲，別拉上我啊，怪惡心的。”秦素素挑眉，似笑非笑，漫不經心，又帶了點嘲諷，說話更是毒。

她真的要受不了了，她又不是沒有想過要做蕭玉瑤的貼心小棉襖，可她越做越錯，哪怕是討好，換來的仍然是蕭玉瑤的挑剔、冷眼，甚至是毫不留情地摒棄。

最后那點期待也支離破碎。

“她不過是只雜種麻雀，在江家享受了二十年的鳳凰的生活，既然想離開那就趁早滾蛋，何必虛情假意地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無聲的沉默之后，是爆發。

秦素素盯著江映云故作可憐的小臉，一字一句地將沉積在胸口的郁憤統統宣泄出來，看到江映云小臉變得煞白，她也生出一種奇異的暢快。

虛與委蛇？委曲求全？做夢去吧！

江映云望著秦素素，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受了奇恥大辱，雙腿發軟，順勢倒在了江映雷懷里，但看到江映雷沉郁的雙眼和隱隱發青的臉龐時，江映云忽然就不發堵了，還有種奇異的幸福感。

對，就是這樣，秦素素你越是發作，就越是把自己推遠了，這輩子，你也別想真正走進江家！

“江素素，你給我道歉！”蕭玉瑤哪里受得了心愛的寶貝女兒受這樣的委屈，手揚了起來，朝秦素素的臉扇了過去，大有秦素素不道歉就打她的意思。

江映雷抿著唇，臉色更為陰沉，卻沒有做出任何舉動，江映云眸子微微瞇起，閃爍著細碎的得意。

秦素素不僅不退，還朝蕭玉瑤的方向走了一步，臉上仍然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周身卻迸發出一股駭人的氣勢，一往無前。

蕭玉瑤看著她冰冷的眼神和臉，揚起的霸占，不知怎么的落不下去了。

她望著蕭玉瑤，秀眉上挑，似是嘲諷，聲音卻還帶著幾分笑意：“父母恩不敢忘，要不懷怨言地承受父母的責罵鞭打。”

蕭玉瑤心頭狠狠一抽，心虛了。

她從未教導過秦素素，哪怕秦素素被認回來的兩年多時間里，她幾乎也是不聞不問的，心里眼里的乖寶貝唯江映云一人而已。

江映云瞥見蕭玉瑤臉上的歉疚神色，暗道不妙，適時地出聲：“素素，是我的錯，你不認我也是應該，你不喜歡我哪里，我改，可以么？”

就是這樣委曲求全的話把所有人都收服了，隱忍的語氣和模樣令人心碎，終究還是讓蕭玉瑤軟化的心又硬了起來。

秦素素冷笑：“你沒有錯，你是爸爸媽媽的好女兒，是哥哥的好妹妹，而我，什么也不是。”

她摸了摸心口，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有些涼。

她繞開他們，慢吞吞地往樓上走，江映雷才突然反應過來，秦素素還受著傷，立馬追上去，卻見秦素素打開柜子，滿柜子粉色系的衣服，一陣恍惚，還以為是江映云的柜子。

江映雷無端端地心口發堵，張了張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秦素素面無表情地收拾衣服，江映雷攔住她，可望著她冰冷的眼神，卻如鯁在喉，最終只是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哥，我說不是我推的，你信么？”秦素素盯著他，聲音有些發抖。

“我......”那個信字仿佛有千斤重，江映雷頓時面色變得極為難看，秦素素抽出自己的手，云淡風輕地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