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上，眾人的情緒很低迷，秦素素也來了，站在比較遠的地方，愣愣地看著那一方墓碑，不靠近也不遠離。

朱林莎見了她就來脾氣，暴躁得想打人，蕭錦昊看著，沒有阻攔，倒是夏允墨的父親，對秦素素還算客氣，示意她可以再送夏允墨一程。

秦素素猶豫了很久，才踏出第一步，仿佛用了半生的力氣，臉色蒼白得近乎詭異。

她走得很慢，身形還不穩，那個男孩子想扶她，都被她擋開了，蕭錦昊才認清這個人的臉，還是個熟人，不過一貫囂張非主流的發型換了，還挺清爽，他一下子沒認出來。

蕭錦昊稍稍側開身體，秦素素壓根沒注意到他，反倒是黃執越見到了蕭錦昊，略有些錯愕，蕭錦昊搖頭，示意他不要聲張。

秦素素站在墓前，整個人都是呆的，木頭似的，一動不動。

站了很久，她一句話沒說，一滴眼淚也沒流，轉身跑了。

蕭錦昊望著她跑遠，跌跌撞撞的身形消失于視線中，他勾唇，冷冷地笑了下，也走了。

蕭錦昊回到他的私人醫院，夏允墨躺在潔白的病床上，竟然睜開了眼睛，比之前還精神些了。

“你好些了？”

夏允墨點頭，發出微弱的聲音，“嗯。”

“再養養，很快就好了。”

“嗯。”夏允墨扭頭望著窗外，他嘴角向上揚了揚，卻是悲傷的笑容。

他很清楚，自己不會好了，他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已經沒有再上麻藥了，可他也沒有痛覺，他的下半身，毫無知覺。

他......癱瘓了。

高位截癱！

即使蕭錦昊囑咐醫生不能將檢查結果告訴他，但他還是清楚地感覺得到，醫生護士看他的眼神里，暗含的惋惜和痛心。

蕭錦昊不忍再看，離開了病房。

他給夏允墨安排了最好的醫療條件，請來了最好的神經科醫生，他一定能治好夏允墨的病，一定！

夏允墨的精神恢復得還不錯，至少表面上如此，已經又開始學習，心情好了，還會讓護士支起畫板，隨手涂鴉，燦爛的顏色涂滿了整個畫板，比窗外的夏日驕陽還要燦爛。

蕭錦昊覺得悲傷，畫面越是燦爛，夏允墨的心境就越是暗沉悲傷，他呀，從來都不是個將情緒外放的人。

“阿墨，你一定會好的，你放心，這些都是最好的專家，一定會治好你的。”蕭錦昊將他的畫裱起來，用木框框好，掛在墻上顯眼的地方，沐浴在日光下，燦燦奪目。

夏允墨眼中有細微的光，“我相信。”

他試著翻身，比較困難，可稍微動一下，也比一直躺著舒服，蕭錦昊立即搭把手，將他的身體整個地翻過來，夏允墨趴在軟軟的被子上，心情明朗了許多。

“明子，我有個不情之請。”夏允墨偏頭看著蕭錦昊，有些赧然，蕭錦昊撇了撇嘴，倒是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你想找秦素素么？”

夏允墨搖頭，“我是不會見她的。”

“為什么？”蕭錦昊眼睛立即瞪起來，“難不成她還敢嫌棄你？我非弄死她不可。”

夏允墨苦笑，“不是的，素素會傷心的，她會一直照顧我，但我不愿意。”

蕭錦昊更加不明白了，秦素素照顧他，不是應該的么？

“人吶，心都是容易變的，我若是一只癱瘓不起，于她而言，只能是拖累，況且，我也是有尊嚴的，我怎么可能讓我心愛的女人見到我這幅模樣？”夏允墨將頭埋進枕頭里，嗓音越來越低，也越來越痛苦。

他會自卑，他會受不了，他會暴躁，他會無理取鬧......

這些，都是他不愿意見到的。

他也不想毀掉他在秦素素心目中的形象。

他要一直都是少年模樣，溫文爾雅，風流才子，是她最喜歡的人。

蕭錦昊聽著，內心毫無波動，可不知為何，眼睛卻濕潤了，奇怪，他竟然會流淚。

“我只想看看她，看她成長，變得越來越好看，越來越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