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素的消息，通過電話傳過來，伴隨著電流的聲音，四肢百骸都酥酥麻麻的，那種感受很奇怪，卻也不壞。

蘇墨白靠著窗戶，軍營的夜晚很安靜，偶爾有巡邏人走過的腳步聲，他想到了秦素素，漂亮、冷清卻驕傲的小姑娘，已是他心中白月光。

他一直不曾想過未來會是什么樣子，或許就在軍營中奉獻一生，然后應爺爺的要求，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或許會有一個孩子，他會努力做一個好丈夫，努力做一個好爸爸，但除此以外，他沒辦法保證更多了。

還好，又遇到了秦素素。

揣著一腔歡喜，他睡著了。

過了一些時日，他一直在忙，沈豐垣告訴他，秦素素的作品獲獎了。

她設計的小程序得了科技創(chuàng)新大獎，能夠被提前錄取。

“小丫頭確實厲害。”沈豐垣倒是由衷感慨，秦素素小小年紀，非常沉得住氣，學習一流，還能自學編程，拿個不錯的獎，“我感覺自己都老了。”

聽著他感慨的語氣，蘇墨白默然，“是已經老了。”

一晃，距離初次見到秦素素，竟已過了十年不止，秦素素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優(yōu)秀驕傲如她，不知是多少人的女神，而自己，都快到而立之年。

他們之間，隔了很多很多。

“聽說有個男孩子在追她，還追得挺緊的。”沈豐垣打趣道，“二哥，你緊張么？”

蘇墨白呼吸一滯，心跳亂了一拍，旋即淡淡道：“她不會答應的。”

夏允墨是她的朱砂痣，白月光，旁的人，如何能入她眼？莫說比不上夏允墨，便是比得上，在她眼里，亦不過是陌路相逢的無關之人罷了。

“二哥，你倒是對自己有信心。”沈豐垣笑出了聲，蘇墨白愣了下，喃喃道：“倒也不是對自己有信心，而是......”他很了解秦素素的，甚至比了解自己更了解小丫頭。

沈豐垣啞然，“二哥，你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大概吧。”蘇墨白倒也不會裝模作樣地掩飾心緒，坦誠又大方地承認了。

秦素素的成人禮很快就到了。

往年，江映云的生辰都是大辦，即便現在真正的江家小姐回來了，江映云的生辰依舊會大辦，秦素素便也順便辦了，也算是正式將她介紹與人認識。

蘇墨白回來了。

他看到了盛裝出席的秦素素。

華倫天奴的小洋裙，淺淺的粉色堆疊在她單薄的身體上，不大和適宜的妝容卻也遮不住她原本俏麗的面容，發(fā)型雖也做過，可到底差了點，更遑論，那雙不合腳的高跟鞋。

秦素素大抵是第一次穿高跟鞋，走路的時候戰(zhàn)戰(zhàn)兢兢。

心猛地一抽，蘇墨白略有些難受，他是獨生子，不懂兄弟姐妹之間的算計傾軋，卻也不是沒見過兄弟反目成仇，甚至鬧得魚死網破你死我活的場面。

可像秦素素這樣，一個親生女兒卻被冷待，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走不穩(wěn)，有江寧扶著，依舊走得很勉強。

而江家人，都圍在江映云身邊，同樣是淺粉色的小洋裙，卻是最新款，也裁剪得更為合身，乍一看，宛若真的公主。

秦素素站在人群之中，惶然無措，周圍的人都在打量她，卻沒人上去解圍，江寧雖然陪著她，但終究只是保鏢，身份差了些。

沈豐垣先上去了，引著秦素素到一邊休息，聊起了她獲獎的小游戲。

秦素素很驚訝，眼風下意識地四下逡巡，也沒有看到‘家人’的身影，略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瞼，旋即安心和沈豐垣聊開了。

聊的都是自己感興趣的話題，所以她能侃侃而談，對于沈豐垣問的一些問題，也有自己的思考。

蘇墨白松了口氣，轉而去找老爺子。

有些事，還是要交待。

出來時，已經是開場舞的時間。

按照常理，秦素素開場舞的舞伴本應是她的哥哥江映雷，可是江映雷還是按照往年慣例，陪江映云跳開場舞，至于正牌大小姐秦素素，反倒只能退而求其次與堂哥江映秀共舞。

她本是不大愿意，又穿了一雙不合腳的高跟鞋，根本不好跳，江映秀不太耐煩地催促她，便也只能硬著頭皮伸手握住江映秀。

音樂一響，翩翩起舞。

兩個女主角穿著相似的服裝，但展現的風格卻迥然不同。

秦素素清冷的氣質，卓然，引人注目。

突然，江映秀怪叫一聲，竟是被踩了腳，還沒穩(wěn)住，又被踩了......

如此幾次，這場舞就在眾人略帶嘲諷的眼神中，夭折。

秦素素站不住，摔在了地上，裙子臟了，還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裙子竟壞了一個角。

好不狼狽！

江映秀滿面痛苦，江映雷抱著手，冷聲呵斥她，太不懂禮儀了......

秦素素一直都面無表情地坐在地上，沒動。

蘇墨白的心一抽，立即撥開人群走了進去，沈豐垣落在后面，便悄悄退走。

蘇墨白眼角的余光掃到他的衣角，亦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對秦素素溫柔一笑：“你還能動么？”

秦素素抬頭，也沖他笑，“腳踝扭到了，動不了。”

“我扶你。”蘇墨白伸手，秦素素愣了，望著眼前人，眼角有光閃了閃，猶豫著，握住了他的手，蘇墨白立即扣緊她，和想象中一樣，秀氣柔軟卻并不細膩，可他的心竟是怦怦直跳，喜歡得緊，一點也不想松開。

蘇墨白幾乎沒有猶豫，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帶出了會場。

秦素素像一塊長直的木頭，僵硬在他胸口，若不是臉上若隱若現的紅暈，倒真要以為抱著的是個機器人了。

這天晚上，他沒有送她回江家，而是去了一家私立醫(yī)院，看到秦素素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蘇墨白頓覺不是滋味。

這個傻姑娘！

他離開之后，便聽見秦素素在房里打電話，聲音依舊細細的，卻不溫柔，帶著點江湖氣，很熟稔的語氣，說話時眼角眉梢都有淺淺的笑，一如從前。

蘇墨白從門縫中瞧見這個模樣，心里頓時酸味四溢。

他不開心！

很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