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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徐信離山

  • 千花葵
  • 云絲維
  • 2998字
  • 2018-09-27 08:22:00

他一直在罵我,可我沒有反駁的理由,索性低頭不發(fā)話。

“兩敗俱傷的事你也做?能不能學機靈點兒!”

“還好他醫(yī)術(shù)好,不然你要是毀了容怎么辦啊?我怎么給他解釋?你說糟蹋手已經(jīng)是你的不對了,你還敢去糟蹋你的臉,你也真是長大了,變得有骨氣得很了啊。”他越說越氣,導致他上藥的時候都帶有情緒,痛的我齜牙咧嘴。

他呵了一聲,道:“現(xiàn)在知道痛了?之前在云淵臺上怎么一聲也不見你吭呢?”

“師伯……”我頗為委屈的低頭:“你別罵我了……”

他為我的手上著藥,白了我一眼繼續(xù)道:“你還怕我罵你嗎?我從未見過斷師恩能把自己斷的這么……慘不忍睹的,不知情的人哪里會覺得你是在斷恩?根本就會覺得你是在受刑!”

“可我沒有辦法,只有傷口越痛,我才能越平靜,不然我怕我會沖上去搶了那把清風劍丟掉,再打翻那杯斷恩酒……”

“可是我也清楚我不能這樣做啊……”我搖了搖頭:“徐師伯,我當時是沒有辦法啊。”

半晌寂靜后他開口:“真是個倔丫頭。”

徐信為我敷好藥后又守在我身邊,我只是呆呆躺在床上,不哭不鬧,不悲不喜。

“我現(xiàn)在就讓他來見你!”徐信說完起身就要出去,我喚住了他。

我朝他緩緩搖了搖頭:“我現(xiàn)在……不想見他了。”

“阿葵!”他回頭看我,我拉了拉被子,往床內(nèi)側(cè)移了移:“徐師伯,我想休息了。”

我知道徐信在我屋內(nèi)站了半晌才離去,我也等到他離去時才敢落下眼淚來。

我不是不想見他,我是怕啊……我怕見到他;一個已經(jīng)不是我的師父,已經(jīng)是一個陌生的他。

我轉(zhuǎn)身看向屋內(nèi),那瓶桃花早已經(jīng)謝的干干凈凈,只有一個空瓶子擺在桌上;順著視線看出去,是桂樹林,如今那些扭扭歪歪的枝條已經(jīng)慢慢長大……

半晌我還是選擇起身,披著一件披風坐在窗外,看著涼亭發(fā)呆,他再也不會坐在那里了……

再也不會了……

我趴在窗外癡癡看著,直到太陽落山星辰升起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迷蒙中有人拉過我的手,痛的我齜牙。

我醒轉(zhuǎn)時,天已大明,我的傷藥已經(jīng)被人換過了,桌上有一個木盒,孤零零的擺放在那里。

我起身過去打開那個木盒,是一把匕首安安靜靜的躺在里面,刀鞘上刻著一朵朵的向陽花,是我丟掉的那一把。

如今刀柄上還多了一條紅紅的劍穗。他來過了……

我拿起匕首貼近心口,閉上眼仍覺得心血沸騰得很;我又開始難過了,我知道我難過得太久了……我也知道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接著養(yǎng)了三日的傷,在這期間,除了徐信,我沒見過任何人。

三日后的下午,顧朗來到了桂苑,彼時我正坐在涼亭里發(fā)呆。

“阿葵。”他走近坐在我的對面,我抬頭看著他,不說話。

“阿葵,我這次來……是有些關(guān)于穆萄的事情要告訴你的。”他有些躡手躡腳,糾結(jié)半晌才說出口。

我只是看著他,仍沒答話。

“穆萄走的時候,托我向你說‘對不起’她不想傷害你的,希望你能原諒她。”

“阿葵……”見我不說話,顧朗似是有些急了:“她是真的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的。”

我移開眼搖了搖頭:“我從沒有怪她。”

人死如燈滅,還有什么恨是不能隨之逝去的?還有什么能記得如此深刻呢?我若……怪她,便也不會難過了。

“阿葵,你最近消瘦了很多。”顧朗頓了頓又開口:“掌……你師父沒來勸勸你么?”

“顧朗。”我開口打斷他:“我已經(jīng)沒有師父了,我也從沒有過師父。”

“阿葵,騙自己沒有什么用的……”他開口勸到:“你不必自欺欺人的……”

“可是顧朗,我很難過,難過很久了……”我自嘲到:“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么……”

“有多難過?”他問,我鼻子泛酸,搖了搖頭:“我說不上來,就是難過;沒有緣由啊……看著他當了掌門,和我斷絕師徒恩情,我就像是在被人凌遲一樣,再多的傷口也不能讓我忘卻那時的痛苦。”

我紅了眼:“顧朗,你能告訴我嗎?”

“阿葵……”他低頭頓了頓,之后抬頭:“你愛上他了。”

“什么?”我有些恍然,甚至這一瞬忘卻了心中的那些痛楚,他的一句話讓我亂了思緒。

“你愛上他了,這就是你要找的原因。”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我心里卻好像豁然開朗了一般,可同時所有的悲傷也在此時加倍涌了上來。

難道……我是愛上他了嗎?

什么時候呢?我癡癡搖了搖頭:“不是的……我喜歡的……不是徐師伯嗎?”

“是嗎?”他問我:“那你心中當初是更期望徐師叔當上這個掌門?還是白師叔呢?”

“如果你喜歡的是徐師叔,怎么會難過至此?”

我從石凳上起身,踉蹌著后退兩步,這個答案太過沉重,我……不敢想。

可我心里,卻已經(jīng)是有了答案的。

我低頭笑出聲:“這真是個壞消息啊。”

我靠著亭子閉上眼,心里的苦澀更是無休止的延續(xù)下去。

“瀟瀟怎么樣了?”我開口問道,努力讓自己聲音變得平靜些,穆萄終究是她的弟子,要說難過,她的苦楚不比我少吧?

“這一月來,李師叔一直都陪著她,如今已經(jīng)緩過來了……”他頓了頓又道:“如今,只剩你一個人還出不來了。”

“是嗎?”我看向天笑了笑:“會的,很快。”

十日后,徐信啟程回了樓尢,我去送的他。

他如初見那般裝束,在山門口頓了頓,半晌才回頭看著我笑道:“阿葵,要不要我給你說件事?”

“你說。”

他低頭笑道:“前兩天,白掌門和我喝酒的時候求我了……求我娶你。”

“他說你很喜歡我,便想讓我娶你。”他向我遞過一張手絹,看著已然淚流滿面著的我,笑道:“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樓尢生活嗎?”

“我……”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我舍不得他走,可是我又……

“阿葵,你現(xiàn)在看清自己的心了嗎?”我還沒來及回答,他又問了一個我無法回答的問題。

半晌,得不到我的回答,他點了點頭笑道:“我想,你已經(jīng)看清了。”

“再會。”說完他便踱步下山。

“徐師伯!”我上前兩步急急喚住他,他回頭看我,我問道:“我喜歡的人,真的是他嗎?”

聞言他笑了一聲:“阿葵,你細細想,你多久沒有喚過我徐大哥了呢?”

“真是這樣嗎?”我木然的聽著他的一句回答;他眉眼含笑,他說:“不然呢?”

徐信轉(zhuǎn)身下山,再也沒有回頭。

我在山門佇立許久,才慢慢走回桂苑,遠遠的,我看到一個玄色的身影,他站在桂樹旁凝望著桂苑,卻沒有想過進去看一看。

“你……”

聽到我的聲音,他從容的轉(zhuǎn)過身,看著我一步步向他走過去,他才淡淡道:“你的傷好了嗎?”

我看著他不語,他蹙了蹙眉頭,最后什么也不再說便要離開。

“師父!”我轉(zhuǎn)身喚住他,他止住步子卻沒有回頭,半晌他開口:“如今你已不再是我的徒弟,不必再如此喚我;徐信也離開了,你一個人若覺得孤寂……就收個徒弟吧。”

話畢他離去,留我一人在原地愣著;不知為何在面對他時,我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穆萄和歐陽掌門的離開,讓庭雁山變得沉寂起來,桂苑更是荒涼……

李胤終日陪在段瀟身邊,顧朗一有空就會去穆萄墳前坐坐,徐信也離開了……

而白揚,從不會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他一直待在臨仙樓里。

我早就習慣了熱鬧,如今是怎么也適應不起來了。

偶爾,那個潘家的小少爺會來看看我,雖說還是很沒禮貌,至少是桂苑近日唯一走進來的活人了。

“我聽說,掌門要為你挑徒弟?”他說這話時我正在喝茶,聞言差點噴出來:“我沒說要收徒弟啊。”

“是么?”他偏著頭想了想:“可我明明看到掌門在那里挑人,不過個個看起來都是老實巴交的小丫頭。”

“什么?”聞言心中難免有些怪異,難不成我收徒弟還得他幫我選不成?莫不是選來監(jiān)視我?

“小孩兒,你帶我去看看。”

聞言潘煜兮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哼了聲,但最后還是帶我去了。

我到練武場的時候,白揚正站在臺上說著些什么,惹得那些女弟子嬌笑連連。

出于好奇,我和潘煜兮躲在桂花樹下很不道德的偷聽起來。

“那掌門以前有沒有收過徒弟啊?”開口的看似是一個剛進山的新弟子,抱著一臉期待看著白揚。

白揚點了點頭:“自是有的。”

聞言女弟子一陣驚呼,又忙忙問道:“是男弟子還是女弟子啊?”

白揚低頭笑了笑,拇指在清風劍的劍柄上輕輕摩擦:“是個很機靈的女孩子。”

聞言我的心驀然暖了暖,便更好奇的不打算出去,就這樣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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