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爾會做夢,是噩夢——
夢里,司嚴說不認識她,以著陌生的目光看著她,
如同現在這般,只是不同的是,醒來后,司嚴會抱著她,輕聲細語的安慰,
不會像現在一般,嘴巴一張一合的,問:“林敏呢,她在哪里?”
這個名字,他說出來,略帶溫柔之意,
似在心里咀嚼了千萬遍,
布滿了柔情蜜意。
夏蕭如同腦袋炸開一般,嗡嗡作響,她不知道要說什么好。
——
時間還要來到五日前的午后。
司嚴歷經幾個小時的手術,終于,手術室的燈熄滅了,
而司嚴父母亦是在外等候,司母來后便是不聲不響,一個勁的落淚,
而司父同他們打招呼后,詢問事情的經過與交警的意見后,
他便是走到一旁,打了一通電話,不知給誰的,
但是想來,也當是對此事有助益者。
中午時,金潤匆匆去買了四個盒飯,而司嚴父母自是沒心情吃飯。
想起愛人來,夏蕭打起精神,
勉強維持現下這個樣子,
“爸媽,”她走近,“你們多少吃點吧。”
司母還是那副模樣,一聲不吭,
司父同她道:“你們先吃吧,等會小嚴出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你們要保存好體力。”
夏蕭點頭,又覺該說些什么來,“那爸媽你們也得吃點,我怕阿嚴出來后看到你們這樣會擔心的。”
她語氣縹緲,眼含熱淚,一副要撐不下去的模樣,倒是令人無法苛責。
司父嘆了口氣,而司母聽到司嚴的名字,
抬頭看了他們幾眼,便又是流淚——
她素來是大家小姐,除了話語毒了點,卻也說不出什么難聽的話,到底是關心兒子罷了。
見他們這樣,夏蕭默默覺得,是自己說錯了話。
金潤勉力打起圓場來:“伯父伯母,為了身體著想,你們也得吃點,這何嘗對你們來說不是場硬仗呢?”
他忽而也明了,從前沒有一同接觸過,
現下知道了,司律家中也是婆媳不合。
司父司母在二人勸慰之下,勉強答應吃飯,
剛吃完飯,交警便是又來了,
而還未說上兩句,手術室的門便是開了。
夏蕭不敢湊近,卻是祈禱上蒼——
神吶,保佑司嚴,希望逢兇化吉,
求求了,要她付出什么代價都行。
大抵是神明保佑,醫生竭盡全力之下,司嚴是撿回了一條命。
夏蕭自覺萬分慶幸。
——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
這是這么靈驗的逢兇化吉。
只是,他醒來后,一臉迷茫,
看著他的父母叫得出爸媽二字,
而卻一臉茫然的,仿佛不認識他們的神情。
這里站的,不止夏蕭與金潤,還有他律所的合伙人,以及前來探望的林敏。
從他清醒便一直在尋找的林敏,反倒在她來臨時,
司嚴露出一絲陌生之感——
“你不是去了米國嗎?”語氣充滿冷漠。
——
司嚴父母很是惶恐,
夏蕭亦然。
而醫生說,這是傷到腦袋了,造成的記憶混亂,等腦袋里面的淤血消失,或許會好的。
“或許是何意?”金潤不愧是律師抓住了話語。
“畢竟是腦袋,這很難說的。”醫生說道。
畢竟在醫學發達的今日,很多病例還是難以解決的。
他也言之有理,但是夏蕭腦子快宕機了。
出了醫生辦公室,夏蕭便是隨著指示去辦理司嚴的相關手續,
司嚴畢竟還是司嚴,夏蕭無需勞累操辦過多,僅僅十幾分鐘便是搞定一切,
當她帶著司嚴一些生活用品上樓時,司母正站在門外同司嚴合伙人商議事情——
她向來不是很懂這些,只知道,她寸步不離守著司嚴的這些日子里,
都是司母同他的合伙人商討關于生意上的事。
不愧是那個年代上過學的人,一番談話下來,
兩位合伙人便是被她說服得服服帖帖的,
沒有乍聞司嚴失憶時的那番疑慮與動搖,夏蕭甚至懷疑,沒有司嚴父母坐鎮,
他們可能是第一時間將司嚴踹出事務所。
“嫂子。”離去時,還客客氣氣同她打招呼。
她亦是客客氣氣的相送:“要走啦?”
他們的回答便是事務所還有事,得回去處理。
夏蕭不可能戳破,所以客氣回答:“慢走,不送哈。”
顯得十分有禮一些。
待二人坐著電梯離開,夏蕭目送的眼神挪開,看見司母還在門口,
“媽,我們進去吧。”夏蕭輕聲同她說道。
司母面對她,還是擠不出笑意,只是淡漠點點頭,
婆媳二人一同返回病房里——自司父那個電話后,司嚴手術完便是住進單人間,
待遇倒也還算不錯罷了。
“阿敏,你怎么回了?”病房里,司嚴平淡,卻似有柔情意。
看得夏蕭心梗——但是,不知如何說服自己,
此時的司嚴記憶仍舊停留在大學時期。
“我是特意來看你的。”林敏語氣柔和,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
二人好似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即使頭裹白紗,司嚴依舊看起來與林敏很是登對。
司母一忍再忍,終于忍無可忍,
“阿嚴,”她語氣嚴肅喚著司嚴,“你看看我。”
司嚴醒來不過半個小時左右,一臉迷茫,“媽媽,您怎么在這?”
他似乎還看不清楚狀況。
“阿嚴,你與小蕭已經結婚五年了。”她堅定,二人已是過去式。
這個消息似乎刺激過大,
當然,比起夏蕭,她更不喜歡林敏,號稱兒子曾經的最愛。
林敏走時,那幾乎沁出奶油般嫩滑的臉上掛著淚水,
司嚴卻皺起眉頭,沒有安慰半點,轉頭看著夏蕭半天,
——過去式的愛情,他們原來已經徹底分開了呀。
彼時,病房門被推開,
是警察來了,聽聞司嚴的清醒,特意來做筆錄。
不巧,現在的司嚴頭腦混亂,不知如何處理才是好。
——
夏蕭主理,才知,是千絲萬縷的關系,
大貨車司機,是司嚴要去處理的案件被告人的舅哥,
而司嚴卻是案件原告律師,幾乎在申城是不敗的將軍。
警察說,從現場痕跡與車輛撞損程度而言,
很難定罪說司機真實是否無辜。
思及之處,夏蕭強烈要求,徹查此案,還他們一家一個安寧的生活。
——當然,最后的最后,此案子凍結,
案子被告,也就是此次交通肇事案的司機與當事人都被拘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