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軍?謝成秀?”謝懷年沒聽說過,有些訝然地問。
話落,段禹晴頓感疑惑,“你..你不知道?”。
謝懷年不再說話,垂下目光,倒像是陷入了沉思。謝憶周見狀,在一旁喃喃自語,“他沒同我們說過”看似是對謝成秀心存極大的不滿。不過細想下來,兄弟二人竟也是明白了謝成秀不愿他們參與革命的原因。
趙云和頓時失笑,看來這兩兄弟與父親的關系的確有些僵硬,他緩緩開口為對方解釋說:“京師軍,也就是昔日的南方軍閥,因而不愿再參與幾方軍閥的混戰,從而不再以軍閥自稱。光緒27年,謝成秀參與了反清宣傳活動,從而受到清政府通緝,從安慶逃亡日本,昔日在上洋可謂是人人談而論之。”
“聽家里人說,我們年幼時,他便鮮少歸家,一年也見不了幾面。記得那夜,夜晚清雨戚戚,我見到了他,一襲褐色長衫立于門庭,最終卻發現那僅是一枕槐安。”深知哥哥不愿提起謝成秀,謝憶周就擔下了此‘重任’。
后來,當趙云和回國,與謝成秀熟知后,他才得知謝家兄弟當真是一輩苦難,自小在上洋念書時,學費都是打工扛沙包掙來,他們行醫濟人時從未收過一分錢。上洋的人都知曉謝懷年的醫術是由謝成秀教授而來,但唯有謝懷年自己知道他的父親并沒有親自教導,只不過是扔了幾本醫術給他,學不學得來完全靠他自己。然而即使學來,診治過后謝成秀也從未讓自己收過百姓一分錢,上學的錢依然只得靠他們打工掙取。具體原由他不愿問,謝成秀也不曾提起,只是時常念叨起自己有愧,就連母親也不知為何。
對謝懷年來說,父親的面龐是模糊的。盡管后來隨他一路行醫,然而唯有父親忙碌的身影,才是令自己最為印象深刻的。雖然一家人總是能坐在一起吃晚飯,但每一次都免不了一頓爭執,好好的一頓飯,始終是以謝成秀重重撂下碗筷,拂袖離去而終止落幕。
在他們兒時的記憶里,謝成秀第一次歸家時,他們很緊張,因為這算是他們父子首次正式的見面。
日暮風寒,謝懷年才五歲的年紀,正值垂髫年華,對父親一詞實在是太過陌生,但聽母親說,他的父親是要做大事的人,不常歸家也屬常態,還囑咐自己待會見到謝成秀,千萬要懂事些,不要惹惱了對方。
年少時的他乖巧聽話,照著母親的話做了,他努力討父親歡喜,尋著時機總是會跑到父親跟前噓寒問暖,他不理解父親離家時都在做什么,只知道他很辛苦,所以從不會淘氣吵鬧。這一切謝成秀看盡眼底,卻只認為謝懷年是在浪費時間,虛度光陰。他這般年紀應該去私塾讀書習字,而不是成日躲在家中無所事事。
謝懷年與父親關系決裂的開始便是在此刻定音,他忍耐了許久,在離開懷寧老家的前夕曾去質問父親,然而也始終抱著期待,渴望能從謝成秀臉上看到一絲關心與擔憂,哪怕是一瞬,可惜這唯一的愿望倒也成了妄念。
“為什么您總是不認可我?從來都只是關注我學業上的成績,而對我生活上遇到的難處向來都只是漠然置之,不以為意地詢問一二,敷衍了事”這一直他心底的疑惑,是唯一的,也是最急迫想得到答案的。
那一日,謝成秀什么都沒說,只是一直盯著謝懷年...
霎那,空氣中彌漫著相當壓抑的氣息,不過好在趙云和總是能夠很好的調節氣氛,很快便拯救他們于原本凄悶的氣氛中。
五個人,身處不同境況的家庭之中,唯有段禹晴與梁婉的家境殷實,從不曾歷經饑寒之苦。
“對了云和哥,方才說到京師軍,我哥日后或許也要與之為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