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萍有些語塞，倉惶著道，“我也一直沒見到他，去找他，秘書總是說不在，電話接上了，說不上兩句就掛斷……”

“福叔當年犯的什么事？”許如珠道。

“當年呀……就是籌建彩虹堂，需要跟銀行貸款，說是數額巨大，銀行那邊一直不肯。后來認識了一個叫楊朝華的，說是能幫上忙，你福叔和他走得很近，那人我也見過一兩次……”冷萍微蹙起眉，仔細回憶道，“后來有個女人把這個楊朝華給舉報了，說他收受賄賂違規發放貸款，楊朝華被查，你福叔也就跟著被牽扯了進去，我后來才知道，原來你福叔開了一家酒莊，一直在幫楊朝華洗黑錢……”冷萍直起身，“事情一開始是因為彩虹堂的貸款而起，也許浩淼便因此認定是許家害了他爸爸……如珠，我會跟他說清楚的！你放心！真的只是誤會！”

許如珠輕輕一笑，“誤會？這么大的誤會呀……”這誤會竟然令他一舉拋棄一心培植他的老東家另起爐灶，偏偏還挑在她先失父親再失母親的時候，不不不，他甚至還搭上了一場婚姻。許紹雄令他年少失父，飽嘗痛楚，他也需得令許紹雄最愛的人，承受十倍煎熬。

“對不起，如珠……”冷萍淚光盈盈。

許如珠道，“萍姨，該說對不起的，不是你。”她站起身來，“對不起我的，是沈浩淼。”她掏出一張鈔票擱在桌上，“我先走了，萍姨再見。”

一走出咖啡廳，許如珠的眼淚就下來了。她原本該叫她一聲媽媽的。但是卻再不能夠了。

前行一百米便是公交站。她匆匆把淚水擦干，深吸口氣，很快便站在了等候公車的行列當中。正值傍晚時分，人很多。要回工作室需得乘坐6路車，6路車陸續駛來，但全都人滿為患，她只張望兩眼，便打了退堂鼓。可這么等下去還真不是辦法，偏偏今天陡然降溫，她只穿著小外套，手都凍僵了。

6路車再來的話，無論如何要擠上去。她在心里暗暗發狠。

車子終于姍姍來到，等得不耐煩的人們一哄而上，許如珠咬著牙，側著身子擠在人群中，可是車上原本就擠，一群人只徒勞地擠在車門處，司機的噪門扯得老大，“大家都往后擠擠……”

許如珠的腳剛踏上車廂，冷不防被身邊的一男子狠狠一撞，頓時一個站立不穩，直接摔下車去。

沒有人理會她。甚至有人嫌她擋了路，斥道，“讓開啦！”

她坐在地上，沒有試圖站起來。車子困難地緩緩關上車門，微微搖晃著駛走。

她的淚再也忍不住，嘩嘩落下來。

突然一只手強有力地把她拖起，“起來！”一把略嫌渾厚的嗓音在耳際響起。

許如珠抬起頭，眼前的男人正微皺著眉，有些發怒地瞪著她，“天大的事也別在大街上哭！更何況不過是擠個車子，什么大不了的！你要去哪兒？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