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珠轉身走，沈浩淼又燃支煙，拿至嘴邊想吸，轉瞬間又改變了主意，把煙摁熄。

他在黑暗中坐了許久。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習慣這樣子，安靜地呆在黑暗之中，什么都沒有，沒有光也沒有聲音，那些都在窗外，距離遙遠。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以及自己的呼吸。全世界只有自己，孤單已成習慣，因此并不悲傷。

他極夜才回到房里，剛躺到床上，許如珠便動了動身子，自動尋找到他的手握住，眼睛連半點也沒睜開。

他把她的手拿到唇邊，輕輕親吻。

黑暗里似乎有風，默默地把窗簾吹飛起來。他凝視著窗外的微光，他真實的心境，她全然不曉。真好。

許如珠起了個大早，縱然如此，沈浩淼也早比她先出了門。她打的至大廈樓下，想了一想，又到旁邊的小店里買了一堆包子饅頭與豆漿，這才上樓去。

剛出電梯，正好看到鐘容容把工作室的門打開。她無聲無息地站在了鐘容容的身后，突然間便發出一聲輕笑，倒把鐘容容嚇了一跳。

“啊！你怎么來了？怎么這么早？”鐘容容拍著胸口，伸手接過許如珠手里的袋子，“還帶早餐……這么好……”她突然警惕起來，“不是特意要來遣散大家吧？”

許如珠一笑，“當然不。因為以后要倚仗大伙兒生活，所以特意前來買好一下。”

鐘容容細細打量她，抱怨道，“想去看你，沈浩淼全都不肯，太沒意思了。”

許如珠又是一笑，“其實是我自己不想見人。”

鐘容容道，“其實說真的，人活著，哪有不遭遇個磕碰事的，那又能怎么樣，發生的已經發生了，生活仍然要繼續……”她自己也覺得說不下去，自嘲道，“我不會安慰人。”

許如珠表示理解，“我都懂。”

“報紙沸沸揚揚的，不也一陣風似的，更勁爆的新聞層出不窮，過幾天就沒人再記得你。”鐘容容把窗子全都打開，“自己認真生活才是正經。”

許如珠遞一杯豆漿給她，“工作室最近怎么樣？”

鐘容容狠啜一口豆漿，這才道，“非常不好。連嘉德都臨時變卦。算了，這種小人，不合作也不算損失。”

許如珠有些黯然，“是嗎？”

鐘容容反過來安慰她，“這世道原本這樣，不用難過。”她扒開桌面，遞過來一張圖，“我們剛接了一個活，給一家美食工作室設計圍裙……”

許如珠愣愣地，“做圍裙？”

鐘容容倒看得開，“做什么不都是設計呀，沒那什么高與低之分，咱不計較那個，都做，生意維持下去是正經！”

許如珠眼眶紅了，“容容……”

鐘容容白她一眼，“咄，干嘛！這可不是我認識的許如珠！我認識的許如珠，又勇敢又大膽又不肯計較，哪里是那種容易被打倒的人哪！”

許如珠噙著淚花笑，“說的是！”她在桌前坐下，“說來聽聽，圍裙有什么具體要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