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你的加入，昭華先生。”杜云霽說道，此時他的神情正經而嚴肅，不似平常在她身邊的隨意。
因為他代表的是他的信仰，去代表他的組織來歡迎昭華先生的到來，他們此刻不再是青梅竹馬，而是戰友，可以托付生死的伙伴。
這一次的談話無關風月，只為內心深處的家國情懷。
他們又談論了許久，直到日暮時分才分別。
杜云霽一生都不曾忘記，黃昏之下，少女的背影在淡淡的光輝中是多么不可觸及。
他完成了組織上的任務，找到了昭華先生，卻永遠丟了他的青梅妹妹。
掩下眸中的晦澀，杜云霽重新露出了明媚干凈，不帶一絲陰霾的笑容。
笑靨如花，不過如是。
回到茶樓，杜云霽沒有如往常一樣登上戲臺，而是拿出了幼時的一個木匣子。
木匣子里面有他和她幼時的照片，以及她去國外之前送給他的禮物，一個寫滿了她的秘密的日記本。
上面她說，讓他等她，等她回來。
照片有些褪色了，日記本也有些泛黃，看的出來它們是被時時刻刻翻看的，表達了主人對此的珍視。
可就是曾經視若珍寶的東西，這一次卻讓杜云霽親手毀掉了。他將照片放在蠟燭上，很快一張張照片就化為了灰燼。
那個日記本也沒有逃過同樣的命運。
既然要忘記，就要斬斷一切。
杜云霽無比清楚，他與她不能夠再拖了，藕斷絲連害得是他們兩個。
他是一個十分清醒的人，可就是這讓人絕望的清醒，有時也讓他無比痛恨。
因為他再也找不到一個理由，去以除了戰友之外的身份靠近她。他再也找不到一個明目張膽的理由去像小時候一樣偏袒她，護住她。
所有的一切只能歸于黑暗，他只能默默的看著她。甚至在某些時候，他只能看著她承受一切，他卻連站出來的資格都沒有。
只是這一切既然是她的選擇，他就會選擇尊重，然后解脫自己。
他的人生，不只有她，他還擁有其他的使命，他不會為她一生畫地為牢。
不是她不重要，而是他擁有太多的重要，她一人不足以抵過所有。
“演悲歡離合，當代豈無前代事；觀抑揚褒貶，座中常有劇中人。”一人在院子中唱戲獨飲，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撒在那人身上，愈發襯托的他寂寥孤獨。
但沒有辦法，這條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不好走，可他卻不得不走。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老爺剛剛打電話說叫你去龍華飯莊。”雪顏看著顧梨素焦急的說道。
“知道了。”說著，顧梨素就要出門。
“小姐，等等，老爺讓你穿這件衣服去。”雪顏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來早就準備好的袋子，取出里面早就定制好的旗袍。
“好。”顧梨素神色溫柔，沒有半點不耐。
顧梨素換好衣服，雪顏又趕緊把顧梨素拉到化妝臺旁邊，重新梳了個發髻。
“小姐，你真美。”看著鏡中端莊溫柔的女子，雪顏開心的笑了。
月牙白的旗袍上點綴著一朵朵傲然挺立于風雪中的紅梅，典雅而不失奢華，穿在她身上，又暗含了一絲溫柔，一絲魅惑。
瑰麗無雙的面龐卻容易讓人忽視，只因她身上的氣質太過特殊。
清冷而又溫柔，像極了月光，讓人難以忽視。
她站在那里，就自成風景。風姿玉容，不過如此。
雪顏都有些看呆了，只聽她說：“小姐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明淵：“明明是我家神尊大人好看！”
多日沉默的明淵突然開口，像一個孩子一樣炫耀自己心愛的人，幼稚的可笑。
“好了，乖。”清冷而略帶無奈的聲音在明淵身邊響起，瞬間撫順了他如同貓咪一樣炸裂的毛。
“時間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出門了？”看了眼前沖著她發愣的小姑娘，顧梨素覺得有些好笑。
“是是是，我們快走吧，小姐。”雪顏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又連忙催促起顧梨素來。
龍華飯莊
“賢侄可真是年少有為啊！”顧父拍了拍的肩膀，如此說道。
“伯父謬贊了，不過是子承父業，談不上少年有為。”付起年謙遜地說著，卻無法讓人輕視。
畢竟這個少年可是掌管了半個暮城的軍閥，付家唯一的公子。
“賢侄謙虛了，算算時間，梨素也快到了。想當年，你們關系可還算十分要好，轉眼，你們就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顧父笑呵呵的說著，話語中的暗示十分明顯。
“那時不過是年少罷了。”付起年輕笑，似乎對此不是十分在意。
“小姐，里面請。”隨著服務員將包間里的門打開，里面的人的視線也投到了門口。
少女一襲月白色旗袍，上面有一朵朵怒放的紅梅點綴，三千青絲被白玉發簪綰起。
面龐小巧，五官精致，明媚艷麗，卻讓人感覺到不可侵犯。
黑色的眸子似乎暗藏星河，更襯得她神秘動人，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剛談到你，你就來了。”顧父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眼睛里充滿柔情。
“來，快過來。這是你付伯父家的孩子，付起年，你們小時候還一起玩過呢。”顧父笑著向顧梨素招手。
“付哥哥好。”顧梨素雖然叫著哥哥，可她的語氣清冷，聽不出一絲曖昧的感覺。
“起年，這是我的女兒，顧梨素。”顧父站起身，引顧梨素入座，然后對付起年介紹道。
“幾年不見，梨素又漂亮了。”付起年看似十分真心的夸贊，可眼中除了最初見到的時候閃過一絲驚艷外，再沒有絲毫的波動。
“起年若是不忙，有空帶梨素出去走走，她許久未回國了，也不知道國內的行情。”顧父談笑中說道。
“榮幸之至，樂意至極。”付起年道。
顧梨素入座，任他們交談，并不發表自己的意見。
“如今局勢動蕩，暮城幸虧有你坐鎮，才得以安穩啊。”顧父喝的似乎有些多了，把一些平日不會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好在并無大礙。
“伯父嚴重了。”付起年依舊維持著原來的表情，甚至顧梨素都很難猜測出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