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嘗，這梅花酒恐怕整個修仙界都找不出第二壇。”顧霽林將剛從泥土里挖出來的梅花酒扔給了秦夙惜。

秦夙惜沒有說話，直接將酒壇打開，一股清淺的梅花香混雜在酒香中，構成了一種別樣的風味。

秦夙惜直接將酒倒入口中，清冽而甘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開來。顧霽林看秦夙惜喝了酒，又重新挖出了一壇來，自顧自的飲起來。

“本座年輕的時候，不愛修煉，最愛這醉酒的滋味。”顧霽林隨意說道。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秦夙惜亮如星辰的眸子看向了他，似乎將他整個人看透了。

顧霽林笑了，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顏色。

少一筆則太過寡淡，多一筆則太過濃艷，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人，剛好不多不少。

讓造物主仿佛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給了他舉世無雙的面貌和驚艷世人的天賦。

“是自欺欺人，可就連神都會孤獨，又何況是人呢？”顧霽林這樣的人，從來都是活的通透明白。

秦夙惜看的分明，顧霽林又何嘗不是看透一切呢？

“人生難得糊涂，可惜本座活的太過清醒了。”顧霽林仰頭又灌了一口酒，他喝的有點快，酒水順著嘴角流入脖頸，給人說不出的魅惑。

“下棋人總歸是要好過棋子的。”秦夙惜接道。

“為何你沒有早出生幾年呢？如果是那樣，本座也不會無聊了那么多年。”顧霽林有一句話沒有說。

他這些年的孤寂仿佛是為了與她相遇。如今的他不會殺人如麻，不會暴躁狂妄，看淡了世間。

他看到她，仿佛是看到了鏡子中如今的自己。他在不認識她的時候，和她愈發相似。

“秦夙惜，留在魔宗吧。”他的心里是這樣想的，也就說出了口。

他不在乎她答不答應，既然他想了便問出來。在他這里，沒有那么多彎子可以拐。

“可以。”秦夙惜回答的十分干脆，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沒理解他的意思。

“哈哈哈，你還真是合我的胃口。”顧霽林第一次笑得如此開懷。

“本座和你拜入玄明宗一樣，也是幼年來的魔宗。只不過玄明宗和魔宗還是有很大的區別。”顧霽林講起了他的往事。

從他的口中，秦夙惜了解到了他的身世。

原來顧霽林幼年時是人間的皇子，在他三歲的時候有修仙者來凡間收徒，帶走了年僅三歲的他。

而收他的不是其他地方，正是讓正魔兩界都看不起的合歡宗。

合歡宗是一個專門培養爐鼎的地方，以便用來給修仙界位高權重之人來享用。

合歡宗的人都需要修習雙修秘術，這不僅是為了改善修煉之人的容貌，讓其更加貌美，更是為了方便修煉者被采補。

顧霽林知道了這是個什么地方之后，就一直在裝傻，為了某一天能偷偷離開這個地方。

直到后來，他逃了出去，遇到了一個魔修。那個魔修不是別人，正是上一任魔尊沐辰。

那時正值沐辰受傷，顧霽林本來不想管他的，可沐辰昏倒之前和他說只要他能救他，他就給他庇護，并收他為弟子。

沐辰其實并沒有看出他爐鼎的身份，只是判斷出來他是逃出來的，可能有人在找他。

沐辰也在賭，在賭顧霽林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也正如他想的，他賭贏了。

顧霽林救了沐辰，等他醒了，顧霽林逼迫他發了心魔誓。

顧霽林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他不會輕易相信別人，這也是他能發現合歡宗不同的原因之一。

就這樣，他成了沐辰的弟子。因為他之前練的心法都是一些雙修秘術，對于修煉沒有半分益處。

所以他重塑了經脈，讓一切從頭開始。

他曾在魔宗后面的藥泉中將一根根經脈用靈氣弄斷，再服用了九轉塑生丹，重塑了經脈。

這其中的疼痛，非當事人才能理解。可以這樣說，他是第一個重塑經脈成功的人。

因為在此之前，那些人中途幾乎都放棄了，沒放棄的，他們也都被活活疼死了。

那種疼痛，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疼痛，經脈被毀，靈魂也會受傷。

可顧霽林卻一聲不吭的完成了這一切，若不是他面色慘白，滿頭大汗，沐辰都要以為他的痛覺神經壞了。

沐辰從來沒有敬佩過誰，也沒有人能夠入了他的眼，而顧霽林就是那個唯一的例外。

在沐辰眼里，只要顧霽林不夭折于修煉的路上。他能到達的位置恐怕整個修仙界無人能企及。

事實證明沐辰看的沒有錯，不過百年，顧霽林的修為就超越了他，成為魔界的至尊。

在此之后，顧霽林再也不怕合歡宗的追殺，他反殺了合歡宗的高層，那些害了無數人的修仙者。

至于合歡宗的弟子，全部被他遣散了。

而在修仙界無人找他以后，他回到了人間一趟。

人間的皇朝早已改朝換代，顧霽林甚至都找不到一個熟悉的人。

除了物是人非，他找不出另一個詞能形容此刻的場景，他心中的所有執念也在此刻都散盡了。

再次回到魔宗，他就再未去過人間。在后來，沐辰死在了成仙的雷劫之下，魔宗就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不用靈力，自己去做酒，埋酒，取酒，飲酒，一年復一年，他做了無數壇酒，飲了無數壇酒。

他不用靈力，步子走到哪，就在何處觀賞風景。他如同一個凡人一樣，用自己的腳步去丈量山河，去體會其中的樂趣。

他并不在注重修煉，只是閑來無事的時候還會去練一會劍。飲酒，修煉，如同一個凡人一樣去品味各地光景，這就是他這些年的生活。

平淡如水，波瀾不驚。與其說他放棄了修煉，倒不如說他在修心。

他的心性這些年來有了很大的變化，他多年來的瓶頸也開始松動了。

秦夙惜的到來，就如同往波瀾不驚的湖水里扔了一塊石頭，讓這片湖水重新有了波動。

從第一次見面，顧霽林就注意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