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巔之上,仙氣縹緲。
層層冰雪覆蓋在山巔之上,是正道第一大宗門玄明宗的清蘊殿,玄明宗掌門的師叔,正道第一人秦夙惜居住的地方。
也是修仙之人年輕一輩最想進入之地。
漫漫長生路,蕓蕓眾生途。
成仙已成為修仙之人畢生的癡念,為此無數人費盡心思,百般籌謀……
數百年前,周牧塵為求長生,不惜殺妻證道。
如今,修仙界大能因一個爐鼎大打出手。
那個爐鼎的身份并不普通,他曾是秦夙惜的徒弟,正道天驕的第一人。
秦夙惜一生修無情道,雖早知陸淺風是清靈之體,卻也不曾在乎過。
清靈之體,就連呼吸都能吸收靈氣。如它的名字,讓人清明,不懼心魔。
按理說這本來應該會是讓人忌憚的體質,可事實卻是有這樣體質的人不會遭到追殺,而是讓修仙界眾人爭搶。
因為清靈之體傳出的靈氣會更純凈,修仙者可以搶奪清靈之體的靈力為自己所用,以此增加修為。
清靈之體是極品爐鼎的體質,修仙界從起始以來也未出過三人。
收陸淺風為徒,是秦夙惜人生最正確的選擇。可想要護住他,卻成了對她最大的嘲諷。
陸淺風其人,在宗門里是人人敬重的小師叔,在外是光風霽月的玉邈真人。
他的天賦就連一向以天才為人們所傳頌的秦夙惜都比不上。
秦夙惜天生劍骨,而陸淺風卻有一顆萬年難遇到的劍心。
他不用劍,劍氣自成。更何況他還是清靈之體,若給他成長的時間,他能達到他們所有人都達不到的成就。
成仙對于他而言,也不是沒有可能。
陸淺風雖然有最好的天賦,卻不傲慢無禮,反而尊師重道,一舉一動都可以稱得上是正道楷模。
秦夙惜作為他的師父,在陸淺風心里不可謂不重要。只要秦夙惜需要的,陸淺風都會給她帶來。
陸淺風為了給秦夙惜摘來鳶尾鳳霜,義無反顧的去了幽藍秘境。
就是這樣溫柔的一個人,在秘境之中不慎暴露了他極品爐鼎體質之后,引來了各路大能的爭奪。
可笑的是這些大能的徒孫還有不少得到過陸淺風的指點,可也正是這些他曾經指點過的人將他爐鼎的身份宣揚出去的。
他心中對世界存有善念,卻讓整個修仙界辜負。
他的宗門以他為恥,他的朋友出賣了他,他的師父無動于衷。
他以善待人,可世界卻不曾善待于他。
那些被爭搶的日日夜夜,他過得渾渾噩噩,輾轉于各路大能的手中,每一秒都是對他來說都是煎熬,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度過的。
他無數次想要自殺,滿身血污,骯臟不堪,他卻被一次次救活。
只因為他們沒有榨干他最后一絲價值,他們不允許他死,他就不能死。
茍延殘喘的活著,連狗都不如。
一念成魔,如雪的白衣換成了傾世紅衣。自此天下再無清雋如玉的玉邈真人,有的只是殺人如麻的魔道至尊。
而正道那些被不變容顏遮掩的丑陋嘴臉,又再次露出了猙獰的一面。
不過這一次,再也沒人敢在他面前了放肆。而是以正道的名義壓迫玄明宗,讓他的師尊清理門戶。
他只覺得世間可笑,他堅守了多年的正道更是可笑。
明明是貪生怕死之輩,憑什么讓他們有窺探天機的能力?
肆意殘害后輩的人,他們又與魔修有何區別?
只不過他們批了一層人皮,就能成為正道人士。打著正道的名義,殘害后輩,只為了自己的利益。
他們做的事,連魔修都自愧不如。他們這樣的人,又如何能配得上去登上長生大道?
天道不公,若良善之人注定被欺辱,那他就做這個世上最惡的人。
一襲紅衣似火,他走過之處,灼燒一切罪惡。
既然天道不公,無人管這所謂的正道世間,那他來管。
是不是很可笑,正道的公正要代表至惡的魔王來維護?
他殺了那些欺辱他的人,他就是亂殺無辜,殺人如麻。
可不是那些人告訴他的“你落得如此境地,只能怪你不夠強的嗎?”。
可如今他找上門來,他們就說他不能殺他們,因為他們和他師祖是好友。
師祖的好友?何其可笑!
如果真是好友,他們怎么做到把他當做爐鼎欺辱的呢?又是怎么不顧他的苦苦哀求,把他折磨的遍體鱗傷的呢?
他們貪生怕死,欺軟怕硬的嘴臉,真是讓人作嘔。
一路走來,白霜染血。他終于再次見到了他的師尊,那個曾經將他養大的人。
雖然他的師尊清冷無雙,不通世事,可他不得不說,這些年她待他極好。
若沒有她,他早就落到了這群所謂的正道大能手中。可他同樣忘不了,他最絕望的時候,她不曾出現。
逃離失敗的無數次,他都妄想著她能接他回清蘊殿,妄想她能殺了這群偽君子。
像幼時那樣,踏云而來,光風霽月,拯救處于深淵的他。
可惜,這一次再也沒有人向他伸出手,他的師尊眼中對他沒有半分在乎。
秦夙惜拿劍指著他時,他突然死心了。他的世界從來都只有他一人,無人在乎他是否無辜。在她身邊陪伴多年,他卻還是落得了如此下場。
可憑什么?他從來沒有做錯過。
只因為他們都沒有他的天賦,他就活該被如此對待嗎?
連他的師尊都放棄了他,他憑什么還善待這個世界?
不如把這些虛偽的人都殺了,省的讓他看了惡心。
一劍動,萬物滅。
他的劍意就連秦夙惜甚至都比不過。如今的他,天下再無一人可與之匹敵。
秦夙惜拔劍,縹緲的身影迅速靠近,卻未擋下這一劍。
因為陸淺風沒有抵擋,讓她的劍刺進了他的胸口。
秦夙惜不解,她用不含一絲感情的語氣問:“為什么?”
“師尊,我沒有錯,是這天下虧欠于我。”陸淺風的眼中滿是執拗,像極了她剛收他為徒時的模樣。
他無法原諒她,也無法殺了她。讓她殺了自己,是他對她最好的報復。
聽了陸淺風的話,她的心里似有某種震撼破土而出。這一刻,她的無情道心有了裂痕。
“告訴本君,事情的真相。”淡漠的語氣看似漫不經心,可在場的卻無一人敢對她說謊。
“你們真是好樣的!”聽了事情的真相,秦夙惜第一次有了怒意。
“參與這件事的人,都自行了結吧。否則別怪本君殺上門,到時候死多少人可不是你們說了算的。”秦夙惜望著沒了氣息的陸淺風對眾人道。
“你這樣與陸淺風這個魔頭有何區別?”
“呵,你就不怕造了殺孽你的道心不穩嗎?”
……
威脅,恐嚇,勸解,只為了讓她不幫他報仇。
“既然如此,本君就以殺入道,屠盡天下一切陰險之輩。”秦夙惜說完,所有人都見證了這一幕。
修仙界至尊的無情道心破了,轉修了殺戮道。
那一夜,所有在場的人都埋骨于華仙境內。
只有秦夙惜一襲白衣,提著陸淺風的本命劍——白霜,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
從此,世上再無人見到過這位修仙界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