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漸停。

惡劣的天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可它帶來的變化遠遠不止如此——原本就是秋季的冬木市變得更加寒冷，隱約有結霜的跡象。

清風吹了起來，窗外的常青樹葉嘩嘩響成一片。少女在最后在關上窗時，望了一眼逐漸化清的夜空。

“哈……看來明天要放晴了，真是好啊。”

楚婭搖搖頭拋飛思緒，惡魔已經隨著欲望消退，在從少年身上下來后，身體也逐漸恢復正常。

感覺有些不大舒服，下面黏糊糊的，血腥味也很重……洗個澡還是？她挽著頭發想著。

雖然身體還是有些僵硬，可好歹現在是憑著自己的意識在行動。

“差一點就做過頭了呢……不過……”

自言到這，她不由得嘆息的搖搖頭。

“不過正合我意……”

……

放著傷口不管，很有可能會變得更嚴重，到現在血液都偶爾會從血疤中溢出。

惡魔沒有幫她治療。

或許是為了留下自己冒犯它的證據，以后會借此來報復也說不定。

楚婭當然不會去求它，過于依賴力量會造成難以預料的事情。

就如同方才她強上弟弟那樣。

雖然這在她意料之中，可是也有出差錯的地方。

“意猶未盡啊……嘶，好痛。”

她小心的將繃帶繞上一圈又一圈，勉強包扎好后，又為裊娜的身體披上一件外衣。

光線昏沉，垂發擺動。完全化魔過的身體能抵御一切寒冷與炎熱，可卻擋不住人類無形的視線。

她不想被其他人看見自己什么都沒穿的樣子，至少現在她還是個人。

是個人就有人類的羞恥心。

當然，倫理道德楚婭自認為應該是沒了。強上弟弟的事情正常人做得出來？

少女朝客廳瞄了一眼，俾斯麥還躺在那，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莉莎可能因為身體太小的原因，第一時間并沒有看見她在何處。

楚婭現在也不想看見莉莎，自己雖是無意把她弄傷，甚至還動了殺機，可這終究都是自己的問題。

“好吧……我想我得……”

出去透透氣。

太過于沉悶，幾乎到了讓人抓狂的地步。

楚婭打開門，跌跌撞撞的朝外面走去。

如她所想，天臺的空氣相當新鮮。一是下過雨的原因，萬物都給洗凈，二就是自己家完全被那沉悶的氣息充斥，換個地方感覺變化巨大。

在這里能更好的思考，以及……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楚婭確定四周無人后，對著空氣說道。

‘?但結果一樣。’

一個帶著戲謔與諷刺的聲音立刻回應了她。

“你不會理解。”

‘我當然不會，對于我來說，這種事情就像是你們一日三餐那樣正常不過。你會變得期待……以及渴望……’

聲音又變得極其魅惑，楚婭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桃紅，并非是身體好轉的表現，只是她又想起剛才的事情。

到現在她體內都殘留著一些不屬于她的東西……

“不……下次我希望你別再出現了。”

‘你真以為是我的原因？離開我，你得靈魂很快就會四分五裂，而我卻大發慈悲的將它一塊一塊勉強拼接在一起……’

少女歪過頭，對著空氣說：“嚯，感謝你這么遷就我，但沒有你我想會更好。”

‘到現在你都還想反抗我嗎？你已經沒有機會了，凡人，你虛弱無比，而我……’

“是的！”楚婭用強硬的語氣打斷它的話，這讓她神色又衰弱一分，“我明白，今天你的聲音就像一個人跟我在面對面聊天一樣，我甚至能感覺到你的氣息，看到你的虛影……但，如果我往前再走幾步，那……又會如何呢？”

楚婭猙獰一笑，頓時把雙腳踩在陽臺邊緣處。

“你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我能輕易摧毀你的一切。”

‘這是愚蠢的決定……’

“是的，我想你不會喜歡——唔！”

力量忽然暴動，雙眼在眨眼間就變得模糊起來。

紅色。綠色。黑色。

各種顏色染遍她的視野，以及她的內心。

‘威脅我……你還不配……’

一股不可阻擋的力量開始撕扯著楚婭的意志，似乎要把她的靈魂一同撕碎。而少女咬緊牙齒，不服輸的喊叫道：“你可不要逼我！”

她把左腳懸在空中，隨時都可以把身體向前傾斜墜下。

兩股天差地別的力量僵持一會后，強者意外的退卻了。

‘欲望作為我的食物，恐懼成為我的養分，罪惡化為我的力量。我會在留給你一些時間，人類……你到時候會后悔的……別太自滿……別太得意……’

聲音遠去，如過去那樣悄無聲息。

或許自己就要同它說的那樣灰飛煙滅。

限制惡魔的束縛沒有了，險些就徹底把她侵蝕，少女第一次面對這東西是那樣的無力，但……在要成功的時候它卻放棄了。

為什么？

“真是惡心的東西……和它說話一定是我腦子壞掉了……”

“你可能已經壞掉了，楚婭。”

“！？”

楚婭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倉促轉頭時，一道

紫色的能量打在她的身體上。

“唔啊！？”

她揮舞雙手努力保持平衡，恰時的一陣風推了她一下，不然險些就從邊緣摔下去。少女同樣知道那股風不是因為巧合。

緊接著，又是幾道魔力撲面而來，攻擊者正想把她趁機給擊出天臺之外。

三十二樓的高度墜下，不成肉泥都死無全尸。

惡魔幫了她。

因為這符合后者所想，所以楚婭沒有反抗，前者輕而易舉就給予出力量，或者占據她的身體。

楚婭渾身火焰，她不屑的呵斥道：“拙劣的招數！”

翅膀猛然伸展，僅是揮動一下，掀起的巨大風暴就把魔力盡數吹散。

“必須，解決掉你。你遲早會被，這股力量毀滅……莉莎會在這之前，會幫你解脫。”

拿著鐮刀連女孩連站都是問題，但她仍高聲吟唱出咒語，很快許多紫色觸須從少女腳下長出，并朝她全身蔓延而去。

楚婭還存有一絲意識，她感覺四肢麻木，體內的魔力與水分正被這些觸須迅速吸走，恐怕不一會自己就會成為一具干尸。

就算她用手撕下一片，也會出現更多觸須長出。

更可怕的是，莉莎的聲音由高變低，現在這些觸須又開始撕扯起靈魂，植入骨髓。

做點什么……

必須做點什么！

她在心中喊叫道，對方是真的想把自己置于死地，如果就這樣不管的話……

‘你在慌什么？不過是愚蠢的小把戲而已！’

惡魔的嘲笑聲回蕩在四周，它出手了，僅是吐出幾個字符，魔術便開始逆轉。

流出的魔力回來了，并源源不斷的涌進體內，比吸走的更多，而卻還未停止。

那些觸須掙扎著想逃走，它們瘋狂擺動妄圖掙脫，但卻無能為力。

觸須逐漸在楚婭身上枯萎，最后化為灰燼。

“噗——”

不遠處的莉莎吐出口鮮血，受到魔術反噬，原本就虛弱不堪的她砰然倒地。

“這就是你的戰爭宣告？這就是你的口出狂言？”

楚婭身上的火焰蔓延到莉莎腳下，她也一步一步朝著白發女孩走去。她從后者手上強行奪過鐮刀，起初一陣具有相當抗拒力的魔力閃電排斥著她。

但肯快鐮刀就安靜下來。

不知是因為掌控者力量強大，還是其他原因。

在莉莎變得透明的瞬間，楚婭全力持著鐮刀落下。冰冷的鐮身穿透她的腹部，深陷進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