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大人所言極是?!彼吻逋澰S道,他的話正好說到自己心里去。身旁,上官瀲月斟酌出言:“離宮雖不是正道,但與百姓向來秋毫無犯,這次放火一點不像雪如來的作風?!?
澄觀骨碌著眼珠說:“傳說他小時候也是在寺廟里習武,因為不喜歡殺戮,所以用佛珠作了武器,因而得名雪如來?!闭Z氣里難掩崇拜。
宋清瞳有些無語,他是雪如來的粉絲兒?他到底有沒有點是非觀念?又聽他篤定地說:“這次火燒賑災物資絕不是他干的!”
冷君邪怒目圓瞪,“不管是不是他干的,本將軍都要將他碎尸萬段!”
澄觀一縮脖子,他好兇狠哪!
宋清瞳覺得有點跑題,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討論雪如來,于是道:“運往臨近郡縣的物資盡已燒毀,別的還好說,如今早晚天涼,民房多數損毀,白天還好將就過去,可晚上沒有棉被御寒,很容易染上風寒?!?
紀云鶴皺眉道:“之前,臣搜集來的棉被,皆是商鋪里庫存的。如今各地鋪子里皆沒有現貨,不但如此,就是棉花現在也很緊俏,必須去南朝收購,往返路程再加上制作時間,沒有半個月根本下不來。”
紀云鶴的話如同一記悶棍敲在宋清瞳頭上,宋清瞳的腦袋嗡嗡作響,原本她已做好最壞的打算,挪用上官瀲月查抄的贓銀秘密收購,如今看來那是有錢都沒處買的。
飯桌上死一樣靜,宋清瞳動用全身力量維持自己不致失態,那么現在只剩下最后一條路,只是,他們肯幫她嗎?除了冷君邪和東方亮,其他人她一點把握都沒有,這個時候絕不能拿皇帝的身份命令他們,不如先探探口風,“半個月恐怕來不及,各位有何高見?”
令宋清瞳始料不及的是,上官瀲月居然第一個發言:“皇上,臣倒是有一個辦法,只是……”
宋清瞳雙眼放光,暗暗保佑他所講的是自己心中所想,“有什么話卿只管說?!?
上官瀲月蹙起眉頭:“臣倒可以為皇上籌集一部分棉被,只是都是家中閑置不用的舊被,如果皇上不嫌棄……”
正中下懷!看著他為難的模樣,宋清瞳險些笑出來,他以為誰都像他那樣喜潔成癖呢,平常人家過日子哪有那些講究,微笑道:“管它新舊,能夠御寒便好,卿能籌到多少?”
上官瀲月本想報一萬,眼見宋清瞳目光灼灼如春華,原本蒼白的面容因為驚喜變得明艷照人,話到嘴邊舌頭一抖,“三萬?!闭f完,脖頸后面冒涼風,悔得直都想抽自己的嘴巴。
宋清瞳愣住了,原本她以為上官瀲月能籌到三千五千就很不錯了,三萬!她真的沒聽錯?他家不會是開連鎖旅店的吧?不然上哪弄那么多被子?
宋清瞳還真猜對了,上官瀲月家的確是經營客棧的,但是他開客棧可不是為了掙錢,主要是為了搜集有價值的情報,如果說離宮是南朝的江湖霸主,那么上官世家便是北秦的武林盟主。
冷君邪受到啟發,拍桌而起:“瞳兒,我們也一同回京去籌集吧?!?
宋清瞳唇角有些抽搐,看他那副摞胳膊挽袖子的架勢,不會是去搶吧?思索著說:“我們現在還不能走,這件事不要讓相父知道,你有把握手下的人守口如瓶嗎?”這次危機之所以能夠壓下去,是因為知情的人攝于皇帝的威勢,她一旦走了,這里必定謠言四起,所以為了穩妥起見,她還要在此處逗留幾天。而楚天墨若是知情,一定會趕來替她處理,而自己的爛攤子麻煩別人給收拾,從來不是她的風格,所以這事沒處理好之前她不希望他知道,而楚天墨朝中人脈極廣,不知軍中有沒有他的眼線。
冷君邪雖然性如烈火,但人一點兒不笨,立刻明白宋清瞳的用意,安慰道:“瞳兒只管放心,這一千精兵皆是我的親衛,我已經傳令下去封鎖消息,沒有人敢違背命令。同時我會派人扣留參加祭天的官員和宮廷樂師,待返京時再一起帶回去。”
宋清瞳這才放下心,東方亮笑瞇瞇地道:“皇上,此次遇刺臣也有失察之過,臣愿意回京秘密籌集一部分物資?!彼吻逋M首,雖然接觸不多,但是她早看出東方亮為人圓滑老練,這事交給他去辦,不會有差池。
紀云鶴炯炯的目光看一眼宋清瞳,俊顏含笑:“皇上,臣的家里也有不少閑置的棉被,臣再到親朋家里湊一些,弄個三五千條不成問題?!?
宋清瞳大為感動,“那就有勞云鶴了,另外,去南朝收購棉花的事就交給你來辦吧,銀兩朕會命人給你送去。”
紀云鶴的心臟劇烈跳動,女皇叫他什么?云鶴!這么說他們的關系又近了一步,斬釘截鐵道:“不用,為皇上辦事,是云鶴的福氣?!?
此言一出,飯桌上空前安靜,除了宋清瞳和澄觀,男人們都明白紀云鶴的心意。
水鏡最后一個發言,他去籌集比較緊缺的治療疫病和傷寒的草藥,澄觀也要求同行。
宋清瞳終于舒出一口氣,出乎意料順利,滿含感激地說:“有勞諸位,待回京朕一定論功行賞。此次籌集物資,朕給大家三天時間,不論籌到多少,都先運回來。”
上官瀲月頜首:“皇上,昨日您要臣擬的旨意臣已經擬好,今天一早便著人發到各個州縣,臣不在這兩天新安府的事兒還請皇上幫忙照管?!?
宋清瞳點點頭,新安府的縣令師爺捕頭都被他一勺燴了,其余州縣也是這個情況,接任的人選還沒定下,上官瀲月暫時派手下的親信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