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那小子，什么時候來的啊？”

晚上的時候，首先一位老大哥先回到房間，跟章邯攀談道。

章邯打眼一看，這人約莫四十歲上下，頭生華發，身體雖算不得健壯，看上去卻很結實。

“我下午來的，大哥。”

“不要拘束，來到這里，無論你是做什么的，都是干活的。我們都一樣。”這位老大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就往床上一躺，“哎呀，真累啊。對了，小子，你叫什么啊？多大了？”

“我叫章邯，今年大概，我也不知道我多大了。我是個孤兒。”章邯尷尬地一笑。

“哦，孤兒啊。那挺可憐的，那你以后得多多努力干活了，不然會吃不飽的。你是來做什么的？”

“陪練，大公子的陪練。”

“哦，那待遇還挺好。好好干，抗揍就行，如果表現好，還有機會當個一官半職的。我們是不行咯，要家境沒家境，年紀也大了。”

“那大哥，您叫什么名字啊？多大年紀，做什么的啊？”

“我？叫我老許就成。你看我多大了？”

“四，四十？”章邯試探著問道。

“我今年三十二歲，屬狗的。看著老吧？我是扛大包的，沒有辦法。每天死干活，暴曬啊啥的，沒啥，就是累，老的快。嘿嘿嘿~”說完就自嘲般地笑起來。

“哦。”章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行了，收拾收拾早點睡吧。”老許說完就不理他了。

晚上陸陸續續地開始回來人，人們一個一個地開始問章邯姓氏名誰，家住何方，章邯就一遍遍地解釋，這人生地不熟的，只要不欺負自己，他都可以忍受。

等大家都睡著已經是半夜了，章邯卻睡不著，他枕著胳膊，聽著滿屋子的人鼾聲漸起，還有說夢話和磨牙的。他也不是閑他們吵，在街頭睡覺的時候，不知比這個吵了多少倍，只是他對于明天的迷茫，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做，這些日子就像個夢一樣。

這時，旁邊突然一個巴掌就朝他的臉上打去，打得他猝不及防，渾身一激靈。他扭頭一瞧，原來是旁邊的哥們翻了一個身。唉，還是睡覺吧。

“哎，起來了，起來了。快走！”

可能是昨天睡太晚了，今早大家起床的時候都沒有被吵醒，直到跟章邯同為陪練的小馬叫他才醒過來。章邯胡亂地穿起衣服，就往外跑。

“被子，被子，會有人檢查的。我先出去了，你快點啊。”

“哦。”

等章邯到達訓練場時已經是最后一分了。

“嘖，”訓練官咂了一下嘴，表示對這個新來的不滿，倒是沒有說什么。

“下面開始熱身。”訓練官往正中間的椅子上一坐，“跑圈。”

一群人開始挨個排著隊跑圈。

章邯問小馬：“這個人這么瘦小，怎么當教官啊？”

“你不知道，這教官小水，厲害著呢。動作干脆快速，沒的說，而且跟柱子教官一樣是從我們中間提拔出來的。”

“柱子教官？”

“喏，就是那邊打沙袋那個。”

章邯往小馬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個裸露著上半身，身形魁梧的人在遠處打著沙袋，可能是自己來的時候太匆忙，竟然沒有注意到遠處還有那么大一坨——人。

“別吵吵，交頭接耳的。規矩不知道嗎？全體加兩圈。”小水連眼都沒抬一下，就沖著他們喊道。有的人撇撇嘴，有的人瞪了他倆一眼。

“水爺，他們跑完了。”章邯看著分明是穿的一模一樣的仆人裝扮，但是那個站在小水的家伙，對他卑躬屈膝的樣子。

“水爺，水爺？”

“啊？”小水已經打瞌睡了。

“他們跑完了。您看怎么安排。”

“哦。你們站成一排。”小水揉了揉眼，“我再給你們講一遍這里的規矩。該干嘛的時候就干嘛，不要交頭接耳的。然后接下來，你們先熱身，等公子醒來之后陪練，你們才能保證你們不至于身體一下子適應不過來啊······”

小水就在那里講著，而章邯聽著聽著就走神了，以至于最后小水拍了一下手把章邯嚇得一哆嗦。

小水最后講完話，拍了拍手：“好，下面我們開始正式的訓練。基本功的留下跟柱子教官學，練習基本輕功基礎的跟我走。”

然后幾個本來站在一排的人，故意走的時候把旁邊人的肩膀一碰，一副很拽的樣子。

章邯皺了皺眉頭，心里很不爽。

“這些人就仗著自己天生有點優勢，就整天不把別人放在眼里。”小馬撰著拳頭說道。

“嗯？”章邯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信息量好像很大的樣子。

“沒什么，回去再跟你說。”小馬雖然看不慣，但也不想因為自己的交頭接耳被點名批評。

“新來的這些你們一撥，其他老人兩三個人在一起練抗擊打。”大柱子拿了塊毛巾一邊擦著自己滿是臭汗的身子一邊吩咐剩下的人。

“你們這些新來的，會打架嗎？”大柱子就一只腳踩在剛才小水坐的那張椅子上，一邊看著他們。

“哎，那個，新來的。從軍營里來的是吧？給他們打一套拳看看。”大柱子沖著章邯點了個頭。

“我？”章邯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奈何這是人家的地盤，只好按要求去做了。

章邯很標準地去揮動每一拳，而在一旁看著的大柱子的眼睛則一直沒有離開過章邯，時而眼睛微微緊閉，時而皺皺眉頭，不過這微小的動作很難被人察覺。當章邯一套拳打下來，大柱子第一個拍手叫好，虛偽而又真誠。

“好！你帶大家練一下，我去看看另一邊。”大柱子跟章邯笑了笑，然后去了另一邊。

然而，章邯看見大柱子過去之后，背對著自己，摟著幾個人的膀子圍城一個圈，好像在說著什么，然后一個人扭過頭來看自己這個方向，但是一下子就被大柱子的手把頭扭了回去。

章邯皺皺眉，又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自己初來乍到，又沒惹到人，怎么會針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