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英布一陣長吁短嘆，他不知道老徐面臨了什么困難，也不知道該怎么說老徐，只是他突然想到一個事情：“那您應該是安全的，城內也應該是安然無恙的，卻因何受傷??？”

“唉，此事說來都是老夫的過錯，誤判了形勢，本來陽神一眾人等準備就此一走了之，我心想出奇兵救下你所說的，老——”

“老徐?！?

“對，老徐。”吳芮大人頓了頓，“你來的時候可注意到這街上的人有什么不同？”

“沒什么不同啊，”英布摸著下巴，眼睛轉了轉，“哦！剛進城門就被一群人圍住了，要不是您家，額，您家的大小姐出來，我才知道是家丁，不然還以為只是憤恨的老百姓呢。”

“不！你錯了！他們不是我的家丁，是這城中幸存的守軍”

“什么？！”英布簡直懷疑是自己耳朵的毛病。

“這就是我的奇兵——藏兵于民。這是我母親梅氏的建議。我曾因此廣積糧、破數城。但是我敗了?！?

“您去跟秦軍拼了？”

“對?！?

“那······”

吳芮大人把手一伸，示意英布閉嘴：“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想問秦軍為何會一走了之？都完勝到如此地步，為何卻棄城而走？”

英布點了點頭。

“這個問題恐怕只有你有朝一日再見到老徐才有答案。他們好像送老徐很急，以至于我們能夠活下來。老徐，或許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吧?！眳擒谴笕吮称鹗謥?，走向門口，抬頭仰望著天空，天空還是那么藍，并沒有因剛剛的戰亂而改變什么，或許這漫漫幾十載也不過是虛妄。

“那······，他們朝哪里去了？”沉默過后，英布一字一頓地問道。

“咸陽。不過你現在還不能去咸陽。以如今的實力我們不僅見不到老徐，還會死得很慘。你明白嗎？”

英布深吸一口氣，長吁一聲，使勁拍了拍桌子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一夜，雨下得很大，沖刷著滿城的血跡，澆滅了城墻外的戰火。

“回去吧。”十娘撐了一把傘出來給雨中的英布撐著。

“沒關系，我再待一會兒。”英布把手撐在城墻的垛口，向下望去。看著城外的尸橫遍野，看著城外的寂寞無聲。還有那幾個零星的人在挖坑，抬運、埋葬這些犧牲的戰士，雨下的很大，而這場大雨過后，將再也看不到這些戰爭留下的遺骸，更無法想象這里曾經發生過多少場慘烈的戰爭。

“我陪你?！本瓦@樣，十娘在英布身邊待了很久很久，兩人默然無聲。

深夜的風很泠冽，夾雜著雨滴，“嘀嘀嗒嗒“砸在窗檐上。

“關上窗戶吧，雨都了進來了?！拌F胖子自顧自地說著，并上前關上了窗戶。

鐵胖子回頭看著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老張，裹得木乃伊一般你一動不動，嘆了一口氣，心想，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一切就像從未開始過一樣，英布和吳芮大人忙著城中的恢復生產，忙著眾人的恢復調養，也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積極備戰，還是為了逃避一停下來就回想起傷心的過往。

就這樣，一修整就是好幾個月，從城門的敲敲打打，到恢復百姓房子的修修補補，再到死傷病人的安撫······這一切終于開始向平穩發展。

“我覺得，我們還是去找找老徐吧。“

這一天，大家都圍坐在桌前閑聊，從門外幫百姓修補房子的英布大踏步回來，提出了這個想法，而剛剛還嬉笑熱鬧的氛圍一下子就冷到了極點，好久都沒有人說一句話。

“我陪你?！拌F胖子首先打破了僵局。

“我也去，老徐是在我這里出了問題的。我一定要當面問清楚?！袄蠌堃舱玖似饋怼?

十娘皺了皺眉頭，她實在是擔心此去會有什么問題，從早上開始羊皮就一直跳，但是看到大家都想去找老徐，自己也只好跟著去，以防這一路上會有什么疏忽。

“那我們去跟吳芮大人告個別吧，這種尋找自己兄弟的事情不好再麻煩別人?！笆锾嵝延⒉?。

“也好，我們各自都收拾一下，讓弟兄們也收拾一下，明天跟吳芮大人告別后就出發?！坝⒉冀K于提起了自己的勁頭。

當眾人散去的時候，并不是往日閑暇時打鬧的歡樂，也并沒有準備慷慨赴死時的決然，而就是平常的開心，像小孩盼過年時的開心，沒有一點像是去打仗的樣子，而明知道是一場敵我實力懸殊的戰爭。

沒有人記得那天大家都做了些什么，只記得那天陽光很暖，天空很藍，照在人身上啊，很舒服。

“你們不能去！“

果然，在英布一眾人等向吳芮大人告別之時，遭到了吳芮大人的阻攔。

“我知道吳芮大人的心意，可是我等心意已決?！坝⒉脊笆肿饕尽?

吳芮大人思量了片刻，“好吧，我們同你們一起?！?

“不要，我才不要去。“這大小姐脾氣又上來了，“掃把星?！?

吳芮大人暗自拉了拉自己女兒的袖子：“你先出去玩去吧。去陪陪你爺爺。“

“唉，沒事。我們繼續。諸君此行可知對方軍力多少，排兵布陣、兵種信息、何人帶領、作戰習慣、地形地勢如何、天氣情況是否良好，我們的部隊是否有對應的伏旗鼓、權士、通才、術士、方士、謀士、腹心、奮威、爪牙、羽翼、通糧等完整的部隊構成？“

“這······“英布對此一竅不通，吳芮大人一番話下來，令眾人都啞口無言。

“可是，我們也不能這樣干等著啊，我們總得做點什么?！袄蠌埣绷?，他不想還沒有出發，就先敗給了自己。

“我的部隊有，諸君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讓我的部隊訓練一下你們的部隊，。只是諸君需要再等上一些時日。而且既然他們此行就是為了老徐將軍，則斷不會輕易將其殺死的?！?

英布等人相互看了看，為今之計，也只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