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剛剛散去,花草還在彎著腰休息,偶爾一兩棵小草把珍藏的露珠不小心滑落下來,像是伸了一個懶腰,迎接朝陽的到來。面朝朝陽,微微抬頭,張揚起嘴角,在薄霧中逐漸顯露出身形,像那屏風后的舞姬,緩緩跳出幕布,摘下面紗,絕色的容顏慢慢露出。露珠冷不丁地滴落在某個小蟲子身上,嚇得小蟲子一激靈。用兩個細細的前腳撥弄著自己的觸角和臉頰,好像洗了一個澡一樣。
而這靜謐的一幕忽而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咚、咚、咚”,“咚、咚、咚”!
“吱——嘎——”夫人緩緩打開門,就看到門外幾個大漢在門前,不用想就是他們來敲的門。當夫人打開門后,幾個大漢退去,一個人堆滿賤賤的笑容上前搭話,這個人正是師爺。而夫人面對如此情形并沒有感到害怕,反而鎮(zhèn)定自若,在氣勢上猶由勝出幾分。
“夫人好,”師爺頷首示意,“在下奉許公子之命,特來向夫人討要這房契和田契。”
“我家相公在什么地方?!”
“夫人放心,許公子一切都好。而且這段時日都不會回來了。他在為夫人準備一個巨大的驚喜。”
“驚喜?驚喜就是派你來收走我家房契、田契?”
“不敢。這是許公子的意思。還望夫人可以理解,在下也只是傳達許公子的意思而已。”
“讓他自己回來拿,哼!”夫人很不開心地回了屋,坐在凳子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要做什么!”
師爺心里“咯噔”一聲,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夫人這是何意?在下也是前來幫許公子一把的。若是在下心存歹意,公子不早就把我轟走了嘛。”
“也罷,既然是相公所需,我就算拼盡一生也在所不惜。”夫人顯得極為無奈。便轉(zhuǎn)身去拿房契和田契。
“這就對了嘛,夫人。許公子又不會加害于您,”師爺露出得意的笑容,“這是許公子頭一日前去為夫人掙得的一點碎銀。托在下給夫人帶回來的。至于許公子去做什么,他說要保密,給夫人一個驚喜,在下也不便多言。”
說著跟手下人揮手示意,拿來碎銀幾兩,雙手捧給夫人。
“放那兒吧。”夫人把房契和田契伸手給了師爺,并示意他把銀子放在桌子上。
“好的,夫人。那在下就告退了。”師爺向夫人作了一個揖,隨行的人也隨之作了一個揖,便退了出去,漸行漸遠。
“娘親,那個人長得好像一個壞了的蘋果喲。”小紫鳶指著遠去的師爺,對母親說著。小眼睛水汪汪的,十分清澈。
夫人一把把閨女摟住,小紫鳶順勢抱住娘親的腿,夫人望著師爺漸漸遠去的身影,“希望是你這次看走眼了吧。”
而話說另一邊,許弈自打被關進這個二層小樓里,每日是好酒好菜招待,而他所做的就是研讀這賭博一類的書籍,有時甚至會給他請來幾個醉鬼,師爺騙許弈說是哪里哪里的高人,這醉鬼更是毫不客氣,狂妄自大。
“你——,就是許弈呀?”醉漢勉強睜開他那惺忪的雙眼,眼睛里布滿了血絲,然后深悶一口酒,“嗝~”
“讓先生見笑了。”許弈畢恭畢敬地向醉鬼致敬,心想,或許這些世外高人都是如此不拘小節(jié)的吧。
“你怎么這么酸不拉幾的,虧你還從過商。”醉鬼說起話來滿是酒氣,而許弈只好屏住呼吸來避免這酒鬼的口臭,卻不敢捏住鼻子走遠,生怕惹怒了這“世外高人”。
“在下是想······”
“你想什么你想。”醉鬼從許弈的后腦勺輕輕地一巴掌,把許弈的帽子打歪了,也罷許弈有打得點懵,世間怎么會有此粗魯?shù)氖芯恕?
“這賭啊,嗝——”醉鬼的臉上微微泛紅,醉眼微張,對著許弈指指點點,許弈求贏心切,只好暫時先把火氣壓了下來。
“三分靠實力,七分靠運氣。但是這輸贏都是一半對一半的概率。你說為什么就有人一直輸,有人能夠靠賭博掙得家財萬貫呢?”
“在下愿把先生奉為上賓,求先生賜教。”許弈又被打了一下,“哦哦哦,干!”
許弈把酒倒入碗中,“咕咚”一口。
醉鬼哈哈大笑,“走吧,今天晚上讓我先看看你什么程度。”
夜燈出上,醉鬼一把攬住許弈,搖搖晃晃地拉著他去賭坊,而奇怪的是,賭坊離此并不遠,好像是提前安排好了一樣。縱然是許弈大起大落,賬房先生血流成河,過了幾日,也只是人們飯后的談資而已。不得不感慨世態(tài)炎涼,人情冷暖。有在許弈落難時贈田贈地的有義之徒,就有富貴時巴結你,落難時踹你一腳的人,而且,最要命的是,這些人,在你有錢有勢之時根本難以辨認。所以許弈也因為如此,造成的心理落差,急切地想找一條捷徑再次發(fā)家。而此時,正好有人愿意出來幫他,所以在此情急之下,許弈的雙眼已經(jīng)被金錢與人性中不好的那一面所蒙蔽,難以抽出身來。
一路繁華,絲毫不見當時慘狀的悲痛之人,許弈靜靜感受著周圍人的姿態(tài),醉鬼在耳旁的幾聲言語根本聽不進耳,周圍人好似都是灰色的過往,只有自己是獨具感情的那一個色彩斑斕的人。
“到了。”
醉鬼一把推開賭坊的大門,里邊金碧輝煌,許弈環(huán)視四周,只見十幾人圍著一張桌子,有錢的人賭著喊著,賭到?jīng)]有錢的人也不愿意離開,在一旁看著其他人玩,不時還要“指導性”地說幾句,好像是自己在玩,其實說的一點都不準,按照他說的輸了就耍賴不認了,誰讓你聽他的了;不按照他說的輸了就說誰讓某人不聽他的話,這樣的桌子少說都有十幾張,而樓上則是一間一間的私人房間。是豪客們兩兩對決的私人場地,無論是費用、基礎的賭資錢數(shù),還是待遇都要高上一層相對應之物一倍不止,相較樓下而言要安靜的多。只是偶爾看到從門麗走出一個衣著華麗不菲的公子哥,雙眼布滿血絲,憤憤離去,另一方則恭敬地說一聲“慢走”,待其走后,又狠狠地啐一口,一副得意的神態(tài),慢悠悠地離去。
沒來得及讓許弈細看,醉鬼便一把把許弈推了過去,“哎,小子。去來一把。”
“我,我,我不行,況且我也沒有錢啊。”
“沒事,你的田契、地契已經(jīng)被抵押換了等量的銀子。你以為你這些日子吃穿用度是免費的啊?你要是再掙不著錢,你幾天后可就花光了。你就再也沒有機會翻身了。”醉鬼把換來剩下銀子都給了許弈,今后幾日讓許弈自己安排他自己的生活。
“那我的夫人、孩子?”
“放心,在你沒有輸光之前,他們還住在那里。”醉鬼感覺自己可能有點說漏嘴,“在那之前,你要盡可能多贏一些啊。”
夫人孩子沒事就好,只是原來、原來我這些日子······,哎,早知道不要他們這么多酒菜了,也罷,上吧。妻兒等我!許弈心想。
醉鬼在后邊看著,許弈上前沒有幾步,便淹沒在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