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都愣住了。
薛神醫自然喜歡聽到這個答案,只是,他沒想到秦漠的答案竟然如此干脆直接。
就算是無法醫治,也要給出一些說辭才對。
這般沒有絲毫猶豫的坦白豈不是有辱名聲?
難道說這小子當真沒有什么本事,外界傳言不過是捕風捉影?
如果真是如此,身受劇毒的他為何又能活轉過來?
縣太爺聽到秦漠的話后,神態瞬間蒼老了許多。
最后一絲希望破滅,心口猶如被巨錘擊中。
他哀憐地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鄭乾不解地看向秦漠,目光中盡是疑惑之色。
幾日接觸下來,他很清楚秦漠的本事。
雖然的秦漠的年紀不大,但腹中學識卻堪比汪洋大海。
古籍中記載的秦漠知道,古籍中未記載的秦漠依然知道。
如此高深莫測的人會無能為力?
不可能!
一定是有其他原因!
朱師爺見秦漠當眾出丑,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火氣,怒道:“我就知道,這刁民毫無本事,只會妖言惑眾!來人,給我拿下!”
秦漠寒聲道:“我未觸犯律法,為何拿我?”
朱師爺冷笑道:“你身份可疑,本官拿你何須理由!”
秦漠高挑眉頭,說道:“來之前我便說過,不敢妄言醫治,如今我醫不好,便把氣撒在我頭上,陵陰縣的衙門還真是霸道的緊啊!”
“大膽刁民!”
朱師爺怒斥道:“詆毀公堂,該當何罪?”
“詆毀?”
秦漠冷笑一聲,說道:“眾人有目共睹,我不過說了實話而已!”
“反了,反了!”
朱師爺大聲喊道:“來人,把這小子給我抓起來,看他還敢不敢嘴硬!”
一聲令下,屋外衙役魚躍而入,手持鐵鏈,怒目而視。
“住手!”
縣太爺喝了一聲,說道:“這般喧囂,成何體統!”
朱師爺一怔,低聲道:“大人,這小子……”
話未說完,縣太爺揮揮手,有氣無力地說道:“讓他走吧!不過是個庸醫而已,沒有抓人的道理!”
朱師爺心有不甘,但又不敢忤逆縣太爺的意思,只能狠狠瞪了一眼秦漠,然后派人把他們送出衙門。
一回到家中,鄭乾忙不迭地上前問道:“公子,翠姐的病真不能治?”
“你認識那小妾?”
秦漠早就發現了鄭乾的不對勁兒。
早在縣衙里時,他就看出鄭乾對那小妾頗為關心。
現在聽這語氣,二人的關系好像比他想象的要親密。
“翠姐是個好人,也是個苦命的人。”
鄭乾紅著眼圈說道:“前些年饑荒的時候,他們一家人背井離鄉,以乞討為生。她父親年老體衰,感染疾病,客死他鄉,翠姐沒有辦法,只能賣身葬父,嫁給了縣太爺那個老頭子當小妾。翠姐喜歡山花,而我又經常在山中采藥,于是便賣花給她。她可憐我是個孤兒,每次都給足了賞錢。這些年承蒙她的幫助,我的日子過的也沒那么苦!”
秦漠微微頷首,心道:“難怪這小子如此關懷,原來那女子也算是他的恩人了!”
鄭乾見秦漠不言語,低聲再問:“公子,她的病那么難治嗎?連你都無能為力?”
“不難治!”
秦漠淡淡說道:“只是我不想治!”
“為什么?”鄭乾睜大眼睛。
“嫌麻煩!”
秦漠撂下話,走到院子里,半躺在竹椅上,瞇上眼睛。
過了片刻,鄭乾端著一壺剛沏好的茶水走了過來。
“公子,喝茶!”
鄭乾將茶碗斟滿,放在桌上。
“嗯……”
秦漠應了一聲,喝了一口茶,然后再次瞇上眼睛。
看著秦漠懶洋洋的模樣,鄭乾搔搔頭,低聲說道:“公子,那個病治起來真的很麻煩嗎?”
秦漠睜開雙眼,看著鄭乾,反問道:“病癥你也看到了,有什么想法?”
鄭乾微微沉吟,說道:“我覺得翠姐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秦漠贊許地點點頭:“說下去!”
“水腫之癥一般是由臟器引起,但翠姐的癥狀卻和普通癥狀大為不同,她肌膚的顏色偏暗且略帶紫,所以,應該是由外源毒物所致。”
鄭乾困惑說道:“只是我沒聽說過什么毒物能引發如此癥狀!公子,是不是這種毒物祛除起來很麻煩?”
“這種毒很普通,祛除起來也很簡單!只是你未曾見過而已!”秦漠搖搖頭。
“可是,你剛才說嫌麻煩啊!”
鄭乾被秦漠的話搞得云里霧里的。
既然祛毒很簡單,那為何又說很麻煩,這不是自相矛盾嘛!
秦漠用手指敲敲鄭乾的腦門,說道:“麻煩是因為人而不是因為毒!”
聽著這話,鄭乾瞬時掉進了糊涂盆里。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秦漠到底什么意思。
為什么因為人就麻煩了?
鄭乾疑惑地問道:“難道是因為翠姐的體質特殊?”
“是因為她的身份特殊!”
秦漠嘆了一口氣,說道:“她是縣太爺的小妾,縣太爺是這陵陰縣最有權力的人,你可曾想過,她為何會中毒?”
這句話點醒了鄭乾。
在衙門那種地方,翠姐怎么可能會無緣無故中毒呢?!
“有些時候,看病容易,治病難!一不小心就會惹來麻煩!”
秦漠站起身,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鄭乾的肩膀,然后走進屋中。
……
夜已深。
秦漠盤膝而坐,凝氣祛除心脈附近的最后一點蛇毒。
窗外月色很美,只是稀疏的腳步聲有些令人煩躁。
秦漠吁了一口氣,說道:“進來吧!”
門開,鄭乾扭捏的走了進來。
秦漠打量著鄭乾,沒有說話,等待著對方開口。
鄭乾被秦漠那洞穿一切的目光看得有些慌張,不停地搓著衣角。
過了片刻,他低聲道:“公子,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聽懂了!只是,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翠姐幫過我,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受罪!我想向你請教藥方,然后去救翠姐!”
秦漠淡淡一笑。
他早料到會是這樣。
指著桌上的紙張,他說道:“那是藥方!按量抓藥,不出三日,你的翠姐定會康復!不過,我要提醒你,如果你參與到這件事中,將會面臨著極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