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雪絞發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收起發巾，也急切地跪在地上道：“郡主，碧楓姐姐對您忠心耿耿，絕對不會有任何心思的，哪怕紅楓在表姑娘身邊，她也對您一心一意！請郡主開恩！”

孟祁玉不動聲色地看了二人一眼，噗哧一聲笑出來，道：“我不過是隨便問一嘴，你們倆有何必這么緊張？我又沒說碧楓對我不衷心，垂雪你又何必這般著急？好了，都起來吧。”

碧楓松了一口氣，道：“謝郡主。”

垂雪也起身，繼續給孟祁玉絞發。

碧楓整理了思緒，又仔細斟酌了語言，才出聲答道：“奴婢與紅楓素來不睦已久，紅楓嫉妒奴婢是郡主身邊的大丫鬟，時常對奴婢冷嘲熱諷。”

碧楓性子溫軟，不如垂雪來得強硬，但也細心嚴謹，這一點倒是后者比不上的。

孟祁玉沒說什么，擺擺手示意垂雪停下來，道：“我知道，你們二人素來不那么和諧，只是看在共同伺候我的份上，維持著表面的平和罷了。”

二人聞言皆是一驚，忙跪下表忠心道：“奴婢二人對郡主忠心耿耿，并無二心！”

孟祁玉心知此時若不能解決二人之間的矛盾，日后必定后患無窮，而前世死得不明不白的事情，依然還會發生。她依然還是擺脫不了死亡的命運。

能在她的生活作息中悄無聲息滲透的東西，想必不是凡品。而且連井嬤嬤都與御醫未能察覺出異樣，要知道，井嬤嬤可是隨著淮瀅公主從宮里出來的嬤嬤，可見下毒之人的能力卓絕。她自認為儀風園被治理得如鐵桶一般，卻沒曾想，她會死于‘自己人’之手。

重生既已一月，這些事情她必須要正視起來了。

而碧楓和垂雪之間的嫌隙，便是這個鐵桶的第一道口子。如今，她要親手把這道口子撕開，重新熔鑄。而且，必須熔鑄得完美無缺。

孟祁玉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沿，一打一打地敲在二人心里，二人心中愈發慌亂。

孟祁玉緩緩道：“你們二人皆是我的心腹，也都是井嬤嬤看好一手帶出來的，你們二人若和睦，那我這儀風園便是一座銅墻鐵壁，任何人都插手不得，若是你們二人相互疑心猜忌，那我有可能便死于這些勾心斗角之間，而你們卻無知無覺。”

二人心中一緊，愈發惶恐，“郡主福澤深厚，必定長命百歲！”

孟祁玉不在意地笑笑，“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只是，我還不想那么早沒命。”

“你們也不必害怕，我不過隨便說說。”

二人面面相覷，不知其可。

孟祁玉端起裝著牛乳的青瓷碗，拿起調羹一口一口地喝著，也不急著說話。

“碧楓打理我的飲食起居，你掌管院中事務，你們二人相輔相成，缺了任何一個，都是不成的。”孟祁玉放下瓷碗，用帕子輕輕擦拭嘴角，對跪在腳邊的垂雪道：“我知道，你素來不服碧楓，只覺得她性子溫吞，做不好這大丫鬟的事情。垂雪，十指有長短，個人有所長，自有所短，你只看到了碧楓的不足，卻沒有看見她的長處，這是你眼界的不足。你入府三年，便直升我身邊的大丫鬟，你以為這院中沒有人不服嗎？你以為這院中所有人都愿意聽你使喚嗎？垂雪，御人之術，沒有那么簡單。如今我院里只有寥寥數人，今后會只多不少，到時候你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