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

白顏秋在房中哄商知靜睡覺，琢清隔著屏風輕喊了聲白顏秋。

“琢清，什么事情？”

琢清定神，說道：“方才老爺身邊的人請您過去堂屋。”

白顏秋應了聲，將商知靜小心放在床上，跟著琢清前去堂屋。門口站四五名丫鬟和護衛，堂屋門緊閉，丫鬟見白顏秋到了，忙沖里面說道：“老爺，姨娘到了。”

“請她進來。”

丫鬟將門打開，琢清在門打開瞬間就將頭低下去，站到丫鬟身旁，白顏秋隨后走進去。

商墨和阮白珺坐在右側，左側坐了兩人，兩人約莫有三十多歲，男子模樣周正，體型微壯，女子盤頭，一雙吊眼看人極不友善。坐著的女子身旁還恭敬站了一人，見白顏秋進來頭都不敢抬，模樣比坐著的兩人稍年輕些，也盤了頭，細看眉眼，與阮菁菁有幾分相似。這三人分別就是阮菁菁的父親，母親和生母了。

阮白珺和阮夫人的眼睛如針刺般，恨不得扎透白顏秋，她沉默走進去，對左側的阮父和阮母行禮后，走到商墨身旁站著，斜對就是阮菁菁的生母郭姨娘。

“咳，既然人都到齊了，學玉，你和白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學玉也是商墨的表字，阮父摸不清情況，也未從阮夫人口中知道事情真相，如往常一樣親切叫著商墨的名字，也望其解釋一番。

“岳父，這次我們家中的事情還勞煩您二位前來，實在抱歉。大約一周前，菁菁帶了靜兒要去古柝廟拜平安，路遇白珺的馬車，對方意圖將菁菁的馬車撞下山崖。”

阮白珺臉上一絲怨恨飄過，阮父聞言道：“這不可能啊，白珺不是這樣的人。”

“岳父，當時我因公事也要去一趟古柝廟，途中與菁菁同行，若不是我在場，菁菁和靜兒必定讓她派去的人撞下山崖。”

阮夫人瞟了白顏秋一眼，笑道：“學玉，這事情也不一定是我們白珺做的吧，更何況事情怎么會那么巧。”

商墨面色一沉，“證據確鑿，兩個惡奴已經把這事情全招了。”

“也可能是別人故意嫁禍，沒有確定的證據，怎么也不能直接說是我們珺兒做的，何況她從前在我身邊，外面的鳥兒受了傷她都要哭，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馬車是阮白珺準備的，人贓并獲，要是放到官府，可是要下囚房的。”

阮夫人頭上流了點汗水，笑起來越發尷尬，嘴角都有些微微抽搐。阮父見此，道：“不管怎么回事，白珺到底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為了……這事情就叫白珺給你道個歉，夫妻哪有隔夜仇？”

“岳父的意思是，阮白珺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賢婿，話也不能那么說，你們兩個總歸是夫妻，更何況，菁菁也不是外人，兩人自小一起情同手足，不管是有人陷害也好，還是惡奴自覺理解了主人的意思，做了這種惡事也罷，你們都是一家人嘛，不能為了這種事情傷了和氣。”

說話間，商墨臉上越發難看，一旁的白顏秋安穩站著一動不動，商墨厭惡阮家人，卻心疼阮菁菁，阮菁菁是差點就死在阮白珺手下，親生父親卻還能面不改色說出這樣包庇的話。

商墨煩躁的很，卻沉住氣道：“岳父岳母，阮白珺嫁來已有五年，一無所出，更是做出謀害親夫，謀害嗣子的舉動，學玉認為，我二人五年間也有情義，我也做不出休妻一事，不如趁早和離。”

“什么！”

“和離！和離？商學玉，你叫我們珺兒以后怎么辦！”

話剛落地，阮父就站起身，阮夫人身子卻是一癱。阮白珺抬頭不敢置信看向商墨，“商學玉！你真要這樣對我？！”

商墨眼神極冷漠，阮白珺心中一痛，五年前她滿懷欣喜嫁入商府，蓋頭一掀，見到的就是這雙冷漠的眼睛，對方隨后露出些許笑容，阮白珺卻知道，夫君不喜歡自己。

那會兒她容顏姣好，年輕氣盛，只覺得商墨喜歡上自己也只是時間問題，第二日第三日她興致沖沖去請了商墨，卻在花園中看見商墨對自己的庶妹，那個空有容貌，卻一事無成的賤人露出笑容，阮白珺不瞎，商墨的眼中全是深情，她看得一清二楚。

“商學玉！你說我一無所出，你這五年是怎么對我的，在我爹娘面前，我現在就跟你說清楚！”阮白珺大聲呼吸，胸口滿腔怨恨，她在商府蹉跎五年，苦苦等著商墨回心轉意，商墨沒有！對方甚至從來沒有拿正眼看過她，只是虛偽的敷衍應和她，唯一幾次他對自己推心置腹，拿出綿綿情誼，卻也是為了那賤人。

淚水模糊了眼前的視線，阮白珺道：“五年前我嫁進來，每月輪到我房中時你每晚都借口公務繁忙，寧愿宿在書房也不愿意睡在我房中，我求了你多少次，你都不應！你又是怎么對那個賤人的？商知靜出生后，你先是讓他稱呼賤人為娘，又不許我將商知靜抱在自己身邊撫養，你那時候怎么跟我說的，你說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孩子，呵呵……”

阮父聽阮白珺要在他們去面前講閨中的事情，還有些尷尬，再聽阮白珺說的，火冒三丈。

阮白珺想著自己這么多年受的委屈，她也曾大哭著跑回娘家，親娘每次只勸她忍一忍，又勸她將白菁菁的孩子要過來，到頭來只有身邊的丫鬟知道她心中的委屈，外人對她指指點點，每次參加宴會，都要忍著別人探尋的目光。

“那賤人小產后，我不過是讓她來跟我請安，你連這也不愿意。”

“她是小產了，身體本就不好，更何況，你當初不也提出了自己的條件，非要撫養靜兒。”商墨皺眉道。

“我妥協了，我娘跟我說，既然你不能生，就一定要將商知靜記在我名下。可我不甘心！我想啊想，我五年的時間我全浪費在狗身上！我憑什么要養你們的孩子？對！今天是為了馬車的事情，呵呵，是，是我干的，是我干的又怎樣？我真恨你和那賤人沒死！若是死在崖下，黃泉路上走一遭，也好過在這惡心我。”

“阮白珺！你給我住嘴！”

“珺兒啊~”

阮父見阮白珺越說越過分，忙拉住她，身旁的阮夫人早就哭得不成樣子。白顏秋也不知道其中還有那么多緣由，竟有些同情阮白珺。在這個時代，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才是常態，商墨雖娶了阮白珺，也并未做到應盡的義務。

白顏秋眼光一掃，卻掃到郭姨娘奇異的眼神，眼中帶了點興奮和幸災樂禍，不免有些不舒服，想想郭姨娘的身份也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