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顧……顧清風……”

少女抽泣著輕聲回答。

少年滿目哀戚，他無力地向少女伸手，卻因墜落而逐漸變得渺小。

少女輕輕一躍，跳下樹，追逐少年而下。

原本無風的無風谷頓時起風了，空中一滴水珠飄落至少年眼角。

少年突然笑了，笑得是那般純粹，那般好看......

她追來了......

她終究是舍不得的……

少女凌空浮在少年上方，他們面貼著面，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因高速的墜落，無處安放的長發散落，開始糾纏，似乎要糾纏一輩子那么久，時間就在這一刻靜止。

少年胸口的血色逐漸印染開，他的生命不多了。

他注視著近在咫尺的少女，用最輕柔的聲音，描繪出一幅藍圖。

“以后，我們可以在這里蓋很多很多的房子......”

“以后，我會一直陪著你......”

“以后......”

少女未等他說完就突然湊近，她絕色的面容似乎比少年還要哀傷。

“我多想......多想把你永遠禁錮在這里……”

“一如初見般……”

“可是我不能......”

她的語氣絕望地近乎崩潰。

少年的神色在那一瞬間變得怨毒起來：“永遠跟我在一起，不好嗎？”

少女從未看到過這般的少年，她的左手越發輕柔地貼著少年的臉龐，像捧著世上最易碎的珍寶。

“不好呢......”

伴著少女堅定的聲音，他們轟然落地，激起一大片塵煙。

塵煙散去，少女保持著右手握著刀柄向前用力推進的姿勢，一動不動。

如果所有的美好，都是短暫的……虛幻的……

那她，不要……

少女看著懷中悄無聲息的消失少年，無聲地笑了……

可是越來越多的淚珠從她臉上滑落……

無風谷的一切，早該消失了……

她的嘉樹，會在青山等她……

嗡！

一道巨大的神念之劍自少女識海中沖天而起。

這劍勢遠勝于以往顧清風劈出的任何一道，隱隱伴著雷鳴之聲，直劈天幕而去。

巨大的劍芒破開了暗無天日的密林，血紅照亮了一切。

而巨大的血劍在升至空中最高點后，攜毀滅一切的力量瘋狂落下。

斬！

斬斷一切幻象。

斬斷她往昔最眷戀的一切。

顧清風的身體在無數破碎中逐漸拉長，終于成為她本來的模樣。

她迎著血色，風華無雙，再一次哼起那首熟悉的曲子。

“悠悠天地，心歸何處？”

風凌天下，獨破這三千紅塵……

登仙梯上。

周圍議論聲再起。

“這都三天了，她不會嚇傻了吧？”

“入門測試最長時限為一個月，只要她不放棄，長老們也無話可說。”

“才第一階就要三天，這一萬階得測到什么時候……”

“走了，走了，你們沒看到火長老早就已經回去了嗎？”

顧清風本來逐漸恢復平靜的身軀卻加劇了顫抖，她依舊閉著雙眼，眼角有一串默淚滑落。

此刻，濃云密布的天空卻有了奇異的變化，烏云深處，一絲金色的陽光漏過層層云海而出，照射在顧清風身上。

她幻化的清秀容貌，也在這一刻變得縹緲出塵起來。

“她動了！”

有弟子瞥到這神奇一幕，突然開口叫道。

未曾遠去的眾人又紛紛折回。

但神跡并沒有出現，金色光線又在下瞬間被濃云遮擋。

而眾人看的卻是顧清風再一次倒飛出去的身影，血撒漫天。唯一的區別是，這一次，飛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遠……

“哈哈哈哈哈……”

“就她這樣，會不會死在登仙梯上！”

“可千萬不要啊，她死不要緊，弄臟了登仙梯可就不好了……”

“讓我回來就給我看這個？”

群嘲聲又起。

“蠢桃花……”白貓似乎敏銳地感覺出了不同，它停下來蹲在不遠處喃喃。

顧清風平靜地張開眼，看似狼狽的她其實傷的不重。

她如釋重負般地拍了拍周身灰塵，直起了身。

問心的代價，她已經一次性付清了。所有的執念只會化作她修仙路上的動力，再也不會成為她的困擾。

她擦干嘴角的血跡，再次抬頭看了眼昂首云天的登仙梯。

那么，測試也該結束了……

紫芒閃過，顧清風再一次踏上登仙梯。

第一階，沒有異動。

第二階，穩如泰山。

第三階，第四階，第五階……她的速度越來越快......

這種不符合常理的速度驚呆了正在群諷的眾人，奚落聲嘎然而止。

四周變得鴉雀無聲。

而顧清風的速度還在不斷增加，一百……兩百……五百……

這簡直就像是在登臨普通階梯。

“師兄，怎么回事，我眼花了嗎？”郝仁瞪圓了一雙大眼，呆萌地轉頭問旁邊的章陸。

“沒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又凝師姐看上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庸俗之人！”

章陸激動地忘乎所以。

“你別忘了，你的靈石沒了！”郝師弟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低聲提醒。

“那不重要！那都不重要！”

章陸大手一揮，他興奮得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

郝仁看著儼然已經成為又凝頭號仰慕者的章師兄，無語地轉過頭去。

“快，快傳訊兩位長老……”

顧清風如若無物的登梯，已經徹底將留在原地負責看守的弟子嚇懵了。

火長老與土長老到的時候。

顧清風已經到達五千六百層，并且她的速度還在不斷增加。

火長老陰沉著臉，他緩緩搖了搖頭，“陣法并沒有失效。”

“我的靈石啊！”

“救命啊……”

眾弟子哭天喊地。

唯有錢金金笑開了花，此女真乃他福星也。他不斷地盤算著這一次有多少靈石可以歸入他口袋。

“不可能，她作弊！”有弟子尖叫。

“那你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土長老冷哼一聲，眾弟子看不出，他又豈會看不出來。

若換任何一個人來，都不會做的比顧清風更好。

熟練的反重力陣的使用，精準地抵消了每一階的重力，光這份心智和操控力就無出其右了。

更難得的是她的道心啊……

這是一種怎樣純粹的道心啊……

此刻，土長老戒心徹底放下，擁有如此道心之人絕不會是魔族之人。

他伸手一捋下巴，卻摸了個空，又不著痕跡地放下。

他嘆了口氣，他最愛的胡須早已被拔光了……

那弟子自知失言，立刻噤聲退到眾人身后。

登仙梯上只要攜帶任何法寶都可以被檢測出，更何況，青山并沒有禁止登梯者借助外力，能夠借到外力，那也算是實力的一部分。

退一萬步說，即使顧清風抵消了那恐怖的重力，但問心陣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啊！

因為問心陣的存在，歷史上最快通過登仙梯的那人也用了七天。

所以，別說什么作弊之類的傻話了！

八千層……

顧清風的速度依然沒有下降。

眾弟子頓覺無地自容，尤其是之前出聲嘲諷的最兇的幾個人。此刻猶如被啪啪啪打臉，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