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了眼，古舊的六層塔樓在夜色中顯得頗為老邁，但也透著幾許安詳，可是這份安詳卻是在今晚被打破了。陸言轉身，向小區外走去。
先后發生的混亂終是把徐夢兒逼回了房間，法醫的‘自殺’也讓警察蜀黍們沒騰出功夫來仔細推敲陸言的口供。
王平的死讓陸言頗有感觸，這不是他第一次遇見人命案，但是確是第一次見一個不算強大的冤魂在城市里殺死一個毫不相關的人。不要說他沒見過，即使在圈子里，也幾乎沒聽說過，陸言雖然隱隱有些愧疚，但三思之下，自己全程已經盡力，可以說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即使再來一遍，也不一定能做到更好了。
“是該好好的休息下了，嗯，這么好的時節，是去大連玩玩呢，還是去廣東上海逛逛呢？對了，馬上五一了，等五一約陳聰一塊去吧。”陸言甩了甩頭，決定不再想這些令人心煩的事，朝著小區外走去。
“咕嚕咕嚕”陸言老臉一紅，下意識的四下瞄了一眼。
“看來是時候吃‘午餐’了”，陸言看了眼手機，剛十點一刻。這個時候的三里屯像是一簇篝火，夜幕的籠罩只是徒勞的添碳，讓這團火越燒越旺。插上耳機，特意選了首輕松的爵士樂，陸言向著大排檔的方向走去。
......
“老板，二十串羊肉串，十串板筋，十串蒜燒肉，兩串饅頭，都多放孜然。嗯，對了，再來瓶北冰洋。”
“好嘞，您稍等，先給您上十串現成的，這都是剛熟的，剩下的也快。”
陸言自己從旁邊的冰箱門里拿了瓶北冰洋起開，擼了兩串肉串，然后掏出手機點開一個新聞APP刷了起來。
肉串下肚，這才感覺爽了些。之前雖然解決了女鬼，但是一路下樓來并沒有以往解決一件難題的舒暢，這一個多月來隱隱的壓抑與亢奮依舊在。
某某集團或將近期退出硬件行業；低調美籍華裔出資數百億收購XXX；著名企業家向母校捐贈XXX元......
快速翻過不敢興趣的新聞，陸言點開了一個科技/自然類的——明日凌晨三時起太陽耀斑或將大規模爆發形成太陽風暴，相關專家稱或為60年來最大一次耀斑爆發，對地球環境擾動極大，由電離層變化形成的短波信號擾斷可能影響信息流通......
陸言順著看了看，憑他的理科水平，從中能理解到的信息只有明天手機信號可能不太好，便也讀不出來什么更多的了。
繼續往下看——地中海大量咸水魚類‘規模性’自殺，當地漁民稱最近每天陸續有大量魚群游至沙灘擱淺，情況每天都在加重。一土耳其漁民表示，他很高興每天有這么多魚蹦到他面前，一天收成超往日一月......
真是怪事年年有，一翻特別多，陸言翻了個白眼，這時剩下的肉串老板送過來大半，陸言繼續往下翻。
蘇格蘭鄧巴頓郡著名鬼橋跳橋舊聞重現于世，傳聞已有近600狗狗曾跳橋自殺于此。當地居民稱這座橋受到了詛咒，橋附近的小樓里有一女鬼每天都會站在窗前凝望這座橋，即便人走上去也會感到不適。盡管小編并不相信什么鬧鬼傳言，但是最近一周據當地報道一月內'自殺狗'數量徒增至1000，著實令人訝異，希望科學家能早日解開當地謎團，為大家解開這自殺鬼橋的疑云......
陸言翻著翻著，正想換到微波刷刷有什么娛樂新聞，突然一條微信彈了出來。
卻是給他今夜女鬼消息的圈內好友孫宏文，點開一看，陸言眉頭不由翹了翹。
“差不多得手了吧，最近遠郊野鬼越來越難捉了，一個個吃了瘋牛藥一樣，肆無忌憚，還是城里的鬼乖啊。老哥把這票送你，你可得請我吃頓好的，我可不吃大排檔。”
陸言想了想，終于還是輸入“鬼是搞定了，死了一個小區住戶。”
屏幕上的對方正在輸入中頓了頓，不一會兒，一條語音實時通話邀請傳來了。
“怎么回事，一點小事都搞不定，還搞出人命了，我得到消息時這女鬼可只是個普通冤魂，你可別告訴我你練這種程度的鬼都搞不定，那老哥算是看錯人了！”顯然把一件好差事交個朋友，朋友卻辦砸了不說，還搞出一條人命來，讓老孫頗為惱火，或許是對死者的愧疚吧。
陸言也不生氣，緩緩把今天的情況道了出來......
“這么說，這冤魂已經頗為聰明了？而且下手這么快這么狠，還是對互不相識的陌生人，不應該，不應該啊！如果這樣，早該變為厲鬼了吧。哎，算了，冤魂殺人，還是在四九城，確實稀罕。”屏幕那頭頓了頓
“你也小心點吧，最近不太平，就連咱們自己人都傷了三四個，王總和鐵虎去個清代古墓想抓個厲鬼，差點掉下半條命去。”
陸言一驚，厲鬼雖然比冤魂厲害不少，但就算發起狂來，也不過能輕傷自己，斷不至于傷了王總和鐵虎這樣的前輩老手，聽老孫說的好似還有致命危險。
不對勁，不對勁，總有一種奇怪的預感，剛剛用一把肉串一瓶冰鎮飲料填下去的預感又從胃里...不，是心里涌了出來。陸言趕緊塞了兩口蒜燒肉，想要再把這感覺填回去。
兩人又聊了聊，終于還是老孫先斷了語音，人家三十好幾，要陪老婆孩子去了。
大排檔不遠處是三里屯的酒吧街，從陸言的視角能看到此時酒吧街上人來人往，燈火通明，年輕男女在裝潢華麗的酒吧門口進進出出，閃爍的霓虹燈和巨大的落地窗彰顯著時代的氣息，隔著老遠便能聞到那種青春放縱與紙醉金迷混雜的氣息。
陸言因為職業原因向來晝伏夜出，但是出于個人習慣和成長經歷，卻從沒去過酒吧。一般這種時候，要么就回家看看小說、網劇，或者打打游戲，要么就找一個通宵的桌游吧泡一晚上。但今天王平的死和最近壓抑的氣氛讓他決定把生物鐘調整過來好準備五一的旅游。他自己當然可以天天寒暑假，但朋友們可沒有天天放假的技能。
看了看燒烤攤旁的老板，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酒吧，猶豫了下，終于還是道：“老板，一瓶啤的，一瓶白的，帶走，先買單吧。”
漫步向家的方向，走在漆黑的柏油路上，雖然與身后的酒吧街與大排檔只是隔了一個紅綠燈，但卻好像兩個世界。
好似黑夜在撫摸著鋼筋林立的巨獸，左近只有遠遠行過來的一輛車，但陸言還是決定不闖這個紅燈，別誤會，并不是陸言看清了遠處行駛而來的是一輛沒打燈的警車，純粹就是腦子里在想些有的無的，不著邊際的事情。
警車慢慢靠近斑馬線而后停車，原來是燈變了，陸言這時才遲鈍的發現是輛警車，行走間抬眼一瞅，卻發現正是不久前的李隊他們。
老陳坐在副駕駛位上，看起來除了驚魂未定外沒有什么大礙，李隊在主駕上不斷跟老陳聊著什么，看樣子好像在疏解同僚的情緒。
“愿你安康”陸言心中默念了一聲，而后低頭緩緩走過，走過斑馬線，走近小區，走進家門。
......
把啤酒喝完后陸言就感覺困了，看來這個戰五渣白買了一瓶白酒。
洗了個澡，感覺舒服一些，陸言拿出挎包里的白玉瓶看了半晌，又隨手放了回去，刷刷手機后上好了鬧鐘。
“好久沒感受溫暖的陽光了，明天也出去曬曬太陽吧。”陸言最后一個念頭閃過便呼吸平穩，慢慢睡去。
黑夜漫漫，平靜安詳，好似在擁抱，擁抱明日清晨的曙光，熱烈的驕陽，又或者是......
世界的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