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言的視野中,樓道一片漆黑,但每個人身上亮著朦朦紅光,紅中又帶著一點白。紅色便是人的血氣,那一點白便是人的生機。如角落里王平蜷縮著的魂魄,便是淡淡的慘白光芒。
在陸言眼里,但凡生靈,都有能量輻射,這也是一些精密錄像設備在極少數情況下拍到不明物體的原理。但是反過來,鬼魂有辦法掩飾自身能量,有些甚至可以干擾儀器觀測,所以想要尋獵鬼魂,靠的還是自身本事和法器,現代科技設備還不足以幫助行業內的人更好的捕捉鬼魂。
陸言快速移動身形,在走廊四處查看,尤其是404房間附近,想觀察到一些蛛絲馬跡,那只厲鬼應該躲在404各個房間內,墻體擋住了能量散逸的光芒,這些光普通人看不到,對獵魔師卻如黑夜中的燭火。
中年刑警隊長守在紅木門口,卻沒有急著開手電,而是一手摸出了配槍,矮下了身子,槍口緩緩往陸言這邊轉來。
9號樓在小區內位置比較偏僻,遠處的路燈被層層楊樹擋住,照進遠處樓道窗戶的光芒幾近于無,在這個位置,更是漆黑一片。然而警署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這個中年隊長,看起來一臉疲倦,實際卻很干練,聽見聲音便習慣性的防備可能受到襲擊的方向。
陸言很無奈,只好慢慢退回之前的位置,這時一個警員已經打開了高光手電,緊接著是另一把手電和幾個手機的背光燈。
樓道里的氣氛漸漸詭異,大部分人退向各自家門,樓道里陸續傳來砰、砰的關門聲,警察也并沒有阻止。
“李隊,是不是......”
“嗯,下去兩個看著樓梯口,電話給物業確認下樓內電路有沒有問題,小張去看看電表箱是不是跳閘了,其他人原地待命,保持警惕。”下命令的同時,干練的中年隊長不斷掃視四周。
陸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從這里看的話,404室內情況完全被紅木門擋住,但陸言依然將注意力集中在那邊,如果王平那出了什么情況,這里離得不遠,陸言至少能發現突發事故。
四月份的天氣已經擺脫了春初的寒冷,離夏天卻又太遠,溫度剛剛好,給人一種暖風吹的游人醉的舒適,但現在的樓道里,卻突然涌上一股涼颼颼的感覺。
“阿嚏!白天還好好的,晚上降溫降得這么厲害,下次出夜勤還是得加外套。”
“我就說嘛,BJ沒有春天的,想暖和,等夏天吧。”
兩個挨得近普通警員看并沒有什么意外情況發生,小聲聊了兩句。
“安靜,想聊天回去聊,都警戒點。”李隊話不多,只是輕喝了一句,便繼續將注意力轉向四周。
“是不是先驅散下居民,現在斷電了黑燈瞎火的,別出什么意外吧。”法醫旁最后一個警察說道。
李隊沉默了會兒,緩緩搖了搖頭,看樣子并沒有認同這個提議,反而更加謹慎的掃視四周,時不時看向屋內,眉頭不易察覺的皺著。
李隊長從警校畢業入職到警局,那個年代工作還是分配的,干到現在已經二十年有余了。行業生涯里大大小小的案子跟了不知道多少,自己一手主持最后破案的也不在少數,多年的警旅生涯除了給他早早地添上了鬢角的白發,也給了他一份直覺。
對危險的直覺。
是的,從今晚進了這座80年代的老樓,或者說就是半個多小時后到現在,他就一直有種心神不安的感覺。好像入職以后跟的第一起兇殺案,又好像當年還在西北跟著當時的隊長追輯一個劫匪,到了一個破舊工廠,那個劫匪的目的一開始就是警署人員,早在舊廠房里埋了土炸藥,當時他被分在廠子外警戒和圍堵才逃過一劫。一起出警的十一個人只有他和另外兩人回來。現在回想起來,依舊還能記起當年死去隊友不甘心閉上的眼瞼。
李隊甩了甩頭,回憶這場案件到現在收集的信息,一個叫林研的年輕人打來電話報的案,死者和林研是合租關系......
不對,最開始是一位徐姓女子來的電話,言稱出門遭到襲擊,說道一半時應該是被林研奪過了手機報的案,嗯,就是那邊退到門口的女子,而她所說的襲擊者......
陸言有些煩躁,只想趕快將那只厲鬼解決然后回家打幾把聯盟,一只完好的厲鬼魂魄行內有些人會收購,用途也各種各樣,收購價格不菲,但是陸言完全沒有這些心思了,只想趕緊送厲鬼去輪回。
畢竟剛畢業一年,就算職業很特殊也依舊是剛從象牙塔里出來的,沒與警察打過交道,直覺感覺會很麻煩,要是再到派出所走一遭,想一想都郁悶。
上天暫時沒有回應陸言,回應陸言的是李隊長的眼睛,李隊吩咐了旁邊兩個警員一聲,朝這邊走過來了。
剛才負責詢問陸言的小張已經去查樓道的電表了,估摸著時間應該快回來了,不過李隊已經過來了。
李隊觀察著面前這個年輕人,面容比較年輕卻帶著幾分沉穩干練,與自己差不多高,看上去與常人沒什么兩樣,神情也沒有半點慌張,這不是裝出來的,依自己多年辦案經驗來看,多半不是入室行竊或者暴徒。不過李隊也知道,這種事不能憑經驗,不然要警察干什么。
“徐小姐,能描述下具體經過嗎?”
......
陸言復述完他自己的證詞時,去查電表的小張也回來了。
“空氣開關沒有跳,我拉下又重新開了下,這邊還是黑的,估計是漏電太嚴重了。”
李隊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面前的年輕人說辭沒有什么漏洞,剛才也確認過了沒有案底,問題應該不是出在他這。可是為什么一直心神不寧呢,現在漸漸有些心悸的感覺,電表那邊也有些出乎意料。
“李隊,取證完畢,收隊嗎?”一個法醫道。
“老陳呢?”
“他尿急,去上廁所了,放心,繞過案發現場了,馬上就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老陳依舊沒有出來。法醫看李隊臉色有些不耐煩,自己也感覺不對勁,走過去一邊敲洗手間的門一邊道:“老陳,好了沒有,大晚上的,趕緊回去加點宵夜了。”
“不對,沒有水聲!開門看下。”陸言猛然察覺不妙。
“難道是兇殺案,兇手作案后沒有離開現場而是藏在洗手間,可是沒理由一點都沒感覺到啊!”李隊心思電轉,飛快下令到:“破門,小張守窗戶,你倆守門口。”而后便飛快撲到斜對洗手間門口半蹲下,槍口對準洗手間內。
洗手間的門被法醫猛然推開,手電筒的強光照射進去。
這是一個比較標準的衛生間,面積不大,藏不住人,洗手池在廁所外面,與過道之間并沒有門只是一道坎。洗手池與廁所之間才是一道門。
門被打開后,廁所只有一個人,老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