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軍到A市看女兒帶了酒，路言兮負責買菜和打下手，真正掌廚的是路軍。

“爸，怎么想到來看我了？”路言兮給自家老爸系上圍裙，對于路先生的突然而至是意外大于驚喜。

“想我女兒了唄，言兮，今天爸爸給你做糖醋排骨和仔姜肉絲好吧，你從小就喜歡吃這兩道菜。”

“那多謝老爸了。”

吃飯的時候，路先生多喝了幾杯，乘著醉意，回憶起以前的事來。

“言兮呀，你知道嗎？你爸以前也是個大英雄哪！”

“知道。當兵那會，抗震救災，搶洪救災，總之，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你們是吧。”

“嗯，在和平年代，我們是做不了上戰場保家衛國的英雄，但不影響我們成為為人民服務的人。”路軍再喝一口，有些醉醺醺地說，“戰爭，是人與人的對抗，災害，是人與天的對抗。與人對抗，會讓很多人功成名就，被載入史冊，成為歷史英雄；而與天對抗，卻更多的被世人遺忘，就算為之捐軀，也沒幾個人記得你。還記得那年，我們參加抗洪救災，我的戰友有犧牲的，你爸也差點就犧牲了，是文班長一手死抱著樹干，一手拉著已經昏迷的我，在波濤洶涌的洪水中泡了十個小時，才等來救援，我的命是被救回來了，文班長的雙手卻全廢了。他可是隊里的神槍手呀，幾次協助警方破案都是依靠他的神槍手才制服歹徒的，可惜呀！”

“所以爸爸才會把槍法練得那么好，甚至還讓我練槍。”小時候，路軍都是把路言兮當男孩子養。

“知道文班長生了個千金，我當初還說我要生個兒子，跟他結親家，照顧他閨女兒一輩子呢。”

難怪！

“老爸，那你是不是對我特失望。”路言兮沒好氣地說到。

“剛出生那會兒是挺失望的，不過，你第一次不清不楚喊爸爸的時候，我就不失望了。你是上天送給我的天使呀，我大難不死，還有一個寶貝，開心還來不及，怎么會失望？”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樣，路軍慈愛地撫摸過路言兮的臉頰。

“言兮，還記得嗎？你小時候我帶你走親戚，所有人都說你長得隨我，這眉毛，這鼻子，這嘴巴，簡直是我的翻版呀，我怎么能不疼你到心肝里。”

“爸爸，我知道您愛我，但為什么今天要跟我說這些。”路言兮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也喝得有點多。

“最近，我了解到文班長死后，他的女兒過得很不好。言兮，我想好好對她，就當是報答文班長的救命之恩。我怕你會認為我不愛你了，言兮，你要相信，爸爸始終愛你。”

雖然喝得有點多，路言兮的意識卻是清醒的。

“我明白了，爸爸。既然文班長救了你，我當然不會介意你把對我的愛分給你的恩人。只是你知道她人現在在哪嗎？”

老爸這一趟來A市，果然不是為了她。

“我只知道她被囚禁在一個島上。”

囚禁？秋天的晚風從窗戶吹進來不僅吹涼了她的四肢百骸，更讓她從心底透出絲絲涼意。

身為出租車司機，路軍已經很多年沒喝過酒了，這一喝，很快就不行了，跑到洗手間吐起來。路言兮想安排他睡自己床上，她在沙發上將就一晚就行。路軍連忙擺手拒絕，“言兮，我一個糟老頭，不把你床弄臟了，回頭你還得收拾，你媽該罵我了。”路軍邊說著邊醉醺醺東倒西歪往門外走去，“我還是隨便找個旅館吧。”

“爸，這么晚了，你去哪兒找旅館呀！你等一下，”路言兮跑回屋里，找到開對門的鑰匙，“爸，你今晚就睡這屋吧。”路言兮艱難地把路軍扶進屋。

“這誰家呀？”路軍環視一周，看裝修風格就知道是男人住的。

“葉城的。”

“葉城？哦，葉城呀！”路軍倒在床上，含糊不清地說到，“言兮，葉城不適合你，你們分了吧。”

她沒談戀愛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催她，當她正式談一次戀愛的時候，又似乎所有人都告訴她葉城不合適，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爸，你就在這住一晚，明天酒醒后，想干嘛就干嘛去，我幫你把窗簾拉上。”

路言兮走到窗邊準備拉窗簾，卻看到了樓下停著的一輛熟悉的寶馬車。

“爸，你先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她替老爸拉好窗簾，關好燈，開門走了出去。

當她跑到樓下，那車已經發動駛出小區，路言兮追著跑了一段，那車依然不理不顧地加速消失在夜色中。她知道葉城看見她了，他是誠心躲著自己，自己想追也追不了。

暈黃的路燈下，路言兮跑得累了，慢慢蹲下身。這算什么，想追就追，想甩就甩，連個理由，連句明確的話都沒有。還是說，她的用處已經沒了，就不重要了。

路言兮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她跟葉城發語音微信：葉城，你要躲我到什么時候？

發出去卻提示她先加好友。

路言兮從來沒像現在這么失望過，她第一次暴躁地摔了手機。

。。。

“軒哥，從太平間偷來的那具尸體怎么處理？”屬下小心翼翼地問隨時可能爆發的葉軒。

“活著沒用，死了還沒用，扔進海里喂鯊魚。”

他安排文語靜自殺，卻沒想過她會真正死去。他捆綁了她三十年，他沒想過文小靜的離開比剜了他的心還痛。他盯著冰棺里浮腫的尸體已經兩天了。

“文小靜，你太殘忍了，你怎么能離開我，從出生，你就沒有離開過我，我們相依為命三十年，你就真的忍心離我而去？你走了，我活下去還有什么意義，我和葉偉華斗還有什么意義。”葉軒痛心疾首地拍打著冰棺，堂堂七尺男兒還是流下了悲傷的眼淚，旁邊站著的四名保鏢無不為之動容，他們跟了葉軒兩年，他身邊來來往往的女人無數，卻沒有一個能真正讓他失了心丟了魂。

“說，那天有誰見過文小靜？”葉軒收拾好心情，語氣重新變得狠戾。

“葉偉華見過小姐，當時房間有摔碎花瓶的聲音，之后就看見小姐衣衫不整地跑出來，往湖邊跑去了。”其中一個保鏢把當晚看到的事實說出來。

“是在那渾蛋講話前還是講話后？”

“講話前。”

講話前？葉偉華講話的時候，文小靜還露了面，這么說文小靜不會是因為葉偉華的凌辱跳湖自盡的。

當時葉軒發現備用尸體沒派上用場，湖里漂著的女尸無論從衣著，身長，首飾上都像極了文小靜，他才完全失了理智。兩天過去了，雖然他依舊處于悲痛中，但理智已慢慢恢復。

“叫法醫，我要驗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