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唐家的人對你都還好吧？”田百葉抽了口煙，煙圈在他眼前慢慢散開。看著小女兒亭亭玉立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真的老了——這丫頭都已成家為人婦了。

“爸～他們對我可好了！”田溪故意在父親和哥哥們面前轉了個圈，雙手捂著臉，露出雙亮晶晶的眼睛，“你看，才去兩天，我都變胖變白了呢！”那嬌憨的樣子逗得男人們哈哈大笑，他們本就粗心，哪看得出什么變化，只覺得這丫頭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活潑。

“小溪，要是唐染那小子欺負你，回來跟哥說。”大哥田峰甕聲甕氣地開口，他向來老實憨厚，此刻卻攥緊了拳頭，“哥別的沒有，力氣有的是，蒙頭打他一頓還是能行的。”

“對！二哥和我也幫你！”三哥田川一巴掌拍在二哥田海肩上，揚著下巴看他，田海重重地點頭，眼里滿是贊同。

“對了小妹，你之前一直在上學，馬上就高三了，以后打算咋辦？還想接著上不？”二哥田海忽然開口，他在當過知青的二嫂影響下，比兄弟們更懂知識的重要性，“要是想上，我們接著供你。婆家要是不同意，讓爸去跟他們說。”

“上學的錢和糧我們自己出。”田百葉磕了磕煙灰，語氣堅定，“你公公是村長，該懂這個理，我去跟他談。”他也覺得女兒放棄學業太可惜了。

“爸～哥～你們別擔心！”田溪心里暖烘烘的，鼻子有點發酸。這年代重男輕女的風氣還重，能有家人這樣維護自己，是多大的福氣啊。“公公婆婆都跟我說了，支持我上學，學費和糧食他們出呢！”

“真的？他們主動說的？”田百葉眼睛一亮，他都做好去親家那兒磨嘴皮子的準備了，沒想到唐家倒先考慮到了。

“真的！公公還說，要是不想上學，就安排我去縣里的工廠工作呢。”田溪把公婆的話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那可得好好孝順他們。”田百葉松了口氣，臉上露出欣慰的笑，看來閨女在唐家確實不會受委屈。

晚上，田溪照例進空間吸收木靈，卻發現里面的木靈氣稀薄得幾乎感受不到。她正納悶，就見靈慢悠悠地晃過來。

“空間里植物太少，木靈產量有限。”靈解釋道，“你上次吸收的，是空間幾萬年的積累。以后啊，我跟空間都得靠你從外面吸收的木靈修煉，你只能去外面吸收了。”

“我修煉都夠不容易了，還要分你一份？”田溪頓時頭疼，“有沒有天理啊！”照這樣下去，她猴年馬月才能到固海境界？

“也用不了多少，就十分之一而已！”靈見她臉色沉了下來，趕緊找借口，“哎呀我突然肚子疼，去上廁所了！”說完一溜煙跑沒影了。

“你一棵樹還會鬧肚子？”田溪對著它的背影吼道，氣鼓鼓地出了空間。

在娘家的兩天，田溪過得格外舒心。白天家人上工時，她就去半山腰修煉，順便挖些蘑菇存進空間，怕家里人發現她偷偷上山。家人下工后，她就跟著媽媽嫂嫂們做飯，陪父親兄長聊天，或是跟侄子侄女們打鬧。晚上則在空間的軟床上安睡，比家里的硬板床舒服多了。

要回婆家的那天早上，田溪起得和家人一樣早。父母把她送到村口，田百葉和文芳還要上工，沒法送太遠。

“爸～媽～我走了。”田溪抱了抱母親，眼眶有點熱，“過幾天就要開學了，下次回來還不知道啥時候，你們要保重身體。”

“閨女啊，你也得好好照顧自己。”文芳抹了抹眼角，舍不得地拉著她的手，“受了委屈別憋著，回來跟媽說，媽給你做主。”

“媽～您放心，婆家對我好著呢！”田溪拍著母親的手背安慰，“再說我能耐大著呢，在學校能照顧好自己。還有小叔子小姑子跟我一個學校，他們也能照應我。”

“好啦～這唐家待丫頭好著呢！”田百葉拉過抹著眼淚的妻子，粗糙的手掌在她背上拍了拍，“別瞎擔心，你這樣，孩子會不放心的。丫頭走吧！家里有爸爸撐著，你好好念書，爭取考個好大學，給咱家爭光。”

“嗯～”田溪用力點頭，眼眶發熱得厲害，“爸媽回去吧，上工時間到了，你們也趕緊去上工。”田溪提著父母拿的那肉一步三回頭地揮著手，直到父母的身影縮成兩個小黑點，再也看不見了，才深吸一口氣，轉身往唐家坡村的方向走。

回到婆家時，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爺爺奶奶坐在屋檐下。唐奶奶正戴著老花鏡納鞋底，唐爺爺則抽著旱煙，見她回來，笑著招呼：“回來啦，走這么遠累了吧，還提這么大一塊肉，快去休息。”

唐奶奶上前接過田溪手里的臘肉。

：“奶奶，不是很累，就是有點熱，我回房間換件衣服。”

田溪應了一聲，便邁進自己的小屋，就瞥見柜子上放著個信封。

信封上只有一串數字地址，右上角印著“部隊專用”四個字，收件人赫然寫著“田溪親啟”。她心里咯噔一下——是唐染的信？手指捏著信封邊緣，竟有些發顫。

拆開信封，信紙是部隊專用的稿紙，上面的字跡蒼勁有力，筆鋒銳利如刀刻，每個字都透著股軍人的硬朗，完全不像她想象中那般潦草。

“我妻田溪，當你看見這封信時，我已遠赴邊境執行任務。任務不艱，請勿掛念。”開頭的字句簡潔明了，卻讓田溪的心揪緊了。“新婚當日離去，我深表歉意。然軍人天職在身，不得不從。身為軍嫂，你亦需做好隨時分別之準備。”

她指尖劃過紙面，繼續往下看：“我已去信告知父母，望他們繼續送你上學。我在部隊常被派去學習，深知知識之重，未來屬有識之士。故你需潛心向學。”

“縣城不比鄉野，車多人雜，人心叵測。遇事多與唐末商議，亦可寫信與我，我會為你剖析。我之薪資，除日常開支，余者皆由后勤寄回。回信可寄往信封所示數字地址。愿我妻平安康健。夫唐染。”

田溪把信讀了一遍又一遍，信紙都被指尖捻得起了毛邊。這是她這輩子收到的第一封信，紙頁上的溫度仿佛能透過指尖傳到心里，甜絲絲的，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像是初春的嫩芽悄悄鉆出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