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虎滿臉自信,調勻氣息,大踏步朝著石階行去。龍神道,她走過多次,知道前面的階梯錘煉肉身,對她來說,早已習以為常。真正難的,是元初和袁天剛走的那一段,針對心靈的同時,還考驗肉身。
雌虎強忍腳上的巨痛和身體的不適,一步一臺階,如行走尋常石階,健步如飛。在元初身旁停頓片刻,算是打過招呼。越過元初,追上袁天剛。伸出玉手,輕輕拍向袁天剛的肩膀。
元初停下腳步,安定神念,站在臺階上小憩。抬頭望去,青石臺階盡頭,巨大的龍頭俯視著他們。他沒察覺到壓迫,反而感到親近;像久別重逢的老友,更像分離多年的父子。
沉浸在無思無念世界中的袁天剛,被雌虎一驚,腳下踉蹌,踩到臺階邊緣,身子朝前倒去。雌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才避免滾落階底。
這時,霧氣更大了,石階上的苔蘚也更多,一腳下去,整個石道變成了小溪。
雌虎攏了攏秀發,走在前頭,收起隨意,把自己想象成一條小魚,順著風,逆著水,施展魚躍龍門的真意一步一步向上走。走走停停,走的時間沒有停的時間多。
“袁若曦,原來私藏了兩個野小子?”忽然,一道身影飄到青石臺階下,陰陽怪氣中暗含恨意?!肮植坏靡粋€多月以來未見你的身影?!?
他立于青石臺階前,劍眉斜飛入鬢,左眉骨處隱著道淺褐刀疤,為鋒銳輪廓平添三分血性。額前垂落下來的兩縷青發上掛有一對金色小鈴鐺。腳上和手上亦掛有金色小鈴鐺。
雙目似深潭古井幽不見底,青色瞳仁中竟泛著青色暗芒。青色衣袍寬袖垂落,露出小臂上龍雀刺青。此龍雀雀身鹿頭,雙腳修長猶如水鳥,兇猛無比,后背生有四對透明翅膀。
“閉關修煉?”來人冷笑連連,含沙射影,言外之意不言而喻,“怕有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來人身著鴉青色的外袍,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似被夜雨洗過,眸底流轉著冰藍暗芒。白玉冠下的碎發隨風飄蕩。
“風景,左眉處的傷疤好了、就忘了疼?”雌虎俏臉寒霜,平靜的話語中暗藏著餓虎捕食前的冷靜?!凹居?,幻雨神功大有長進了?”
袁若曦寒霜褪去,換上笑顏,走下臺階,一手摟過袁天剛,輕佻地打量了眼他,再次轉頭向階腳,“我寧愿選一只聽話的貓。兩個手下敗將,也配管本宮的事。本事不大,還不聽話,要你們何用?”
“袁若曦,他日之仇,今日必報。”風景眉角抖動,仿佛二十年的冤屈今朝得以洗刷。撥云見日,豪氣干云。乘著山峰,朝著雌虎掠去。
“春雨?!奔居曛腹澞笾胪该鞯乃E泛起微光。一聲清喝,水訣翻動,無數猶如春雨般綿細的雨針朝著雌虎三人飛去。
元初不管青石臺階上能踩出水的青石苔蘚,盤膝坐在上面,龍息術運轉,一層薄薄的真氣罩住周身。袁天剛金光涌現,混元棍舞得密不透風,阻擋雨針侵襲。
“班門弄斧?!贝苹⑤p喝,掐訣起印,水汽彌漫,彈指一揮,無數雨針撞向季雨的雨針?!班!?、“?!?、“啵”……無數雨針炸碎,變成無數雨滴飛向四方。頓時,青石道旁的樹葉打碎無數。
“風刃?!扁徛暡唤^,風景一揮衣袖,數片風刃直撲雌虎面門。
雌虎十指連彈,風刃一一爆碎。少頃,青石臺階上狂風大作,其上的霧氣都被吹散大半,苔蘚更是被割成碎末。
突然,一棍從雌虎身后戳來,直奔風景腹部。風景腰身輕拂,如一片樹葉般隨風漂浮,躲開這一擊。
袁天剛抽棍,單腳起跳,翻個跟斗,混元棍金光閃閃,朝著風景頭頂砸去。
一時,青色的風和金色的棍攪合在一起,誰也奈何不了誰。四射的水滴變成水霧,打濕了眾人的衣裳。
季雨足尖輕點,幾個閃身來到近前。發梢垂落的水汽浸透肩頭玄鳥暗繡,腰懸的暖玉在衣袂翻飛時漏出暖黃微光。
元初睜開眼睛,起身半蹲,彈射而出,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猶如蛟龍出海。由上而下,一掌推出,直取季雨胸口。
季雨急忙掐訣,無數水珠聚集在胸前形成護盾,抵擋來自元初的攻擊。卸去大半力道的水珠護盾四散爆裂。爆裂的水珠差點劃傷了季雨。
八荒掌掌影縱橫,爆裂水珠,水汽蒸騰,陽光透過,此地更加流光溢彩。
“若曦,接招?!痹捯粑绰?,鐘聲陣陣,猶如地震,兩邊的樹葉被震落不少。一口大鐘飛來,朝著雌虎罩去。雌虎一記鞭腿,把大鐘朝著來路踹去。
“好。”來人身高體胖,一頭濃密黑發,粗大的雙眉盡顯男子氣概。雙手虛接,把大鐘引到地面。雙掌連續拍擊,大鐘緩緩停了下來。
猶如盆大的臉龐棱角分明,瞳孔奇異的呈深紫色澤。玄色衣袍繡著暗銀夔紋的衣襟微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