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蕩婦。”

他將家里的鍋碗瓢盆都砸了，電視機也砸了，就剩下了地面上那面一米高半米寬的銀白色玻璃鏡子。

她看著丈夫臉上的抓痕，哭著，顫抖著，就差一點要和他魚死網(wǎng)破，來個同歸于盡了。

她穿著丈夫買的淡藍色裙子，赤裸裸的光腳，頭發(fā)都凌亂了，床上那個男人，一臉的無奈和冷漠，還有些許羞愧和怒火。

他看到了她的丈夫，臉上流著鮮艷的紅條。

“你想怎么樣，都生米煮成熟飯了。”那個畜生說。

“賠錢，賠我的精神損失費，一百萬。”那個男人說。

那個龜縮在床上的男子心中一下子冷了起來，面皮變得有些發(fā)緊和冰冷，他的眼睛是火熱的，他知道在這個時候低下頭顱，就沒有了妥協(xié)和協(xié)商的可能。

他是一個小老板，平日里進點貨，做點小買賣，雖然有點小錢，但是和她男人要的數(shù)目對比起來，簡直是給他一個能讓他頭暈眼花的大耳光。

“一百萬?！?

他在心中嘀咕著，仿佛這個數(shù)字很可怕，但是在可怕中又有那么一點亮光。

“好吧。如果給你這些錢，你馬上和你老婆離婚，你也不要來找我和她的麻煩了?！?

他的丈夫蹲了下來，抱著頭痛聲大哭起來，他不相信自己的婚姻就這么破碎了，可是，他看到了那面鏡子還是完好如初，剛才為什么沒有去打碎了它，本來它不應該照亮他的人生。

西邊的月光照亮了那面鏡子，在鏡子里面的月光下，那個男人哭得淚如雨下，他的妻子的一只腳在鏡子里面靠著他。

她走到了他的身邊，看著他的眼睛。

“我在你眼里就值一百萬，好吧，你既然這么肯定的話，咱們就離婚吧?！?

他站了起來，走到了書桌前，親筆撰寫了一份離婚協(xié)議。這個協(xié)議不需要律師過問。

第二天，他們兩個面對著牧師做了一番表述。陳述的內(nèi)容如下。

“他不適合我了，我已經(jīng)給了他更想要的?！彼钠拮诱f。

“是的，她的話很對，我心里清亮的很！”他說。

男子穿著一件干凈的上衣坐在公園里的長長的凳子上，前面是一群膽小的鴿子，身后是一個懷抱嬰兒的天使，在里面的噴泉正在永恒的涌動。

一天夜里，那個男子走進了家門，發(fā)現(xiàn)了他的妻子坐在了門邊，她吸著煙卷，形消意冷，一副凄楚動人的美感從她的身體里面散發(fā)出來。

她的眼神有些憂郁，那個男人站在他的面前，身上的酒氣還有醉酒的模樣使得她十分尷尬。

“你給我滾！”他大喊了一聲。

樓上的燈都被他的聲音給震亮了。

女人傻站在他的面前，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原諒她。

她像是一個迷途的羔羊在生命的角落里跌入了懸崖，那個牧羊人在山崖邊揮舞著鞭子，大喊大罵上天不公平。

(二）

“畜生，你是我的財富，可是，你卻失足在了懸崖底下?！蹦莻€牧羊人喊了半天。

天黑了。

老牧羊人趕著剩下的山羊回到了住所。在這里只有他一個人，平日少有人來。

那一夜，天空飄起了久違的雪花，大地鋪滿了銀色的裝束，老牧羊人纏著小腿上的布條，綁緊了衣口和領(lǐng)口，戴上了那頂絨毛皮帽子。

興致高昂的走進了羊圈，他提著著一大桶溫和的水走了進去。羊圈里一只羊都沒有了，只剩下了一個白鵝。

那牧羊人將白鵝抱了起來，瞅著它的身體，眼珠子在眼眶中提溜的打轉(zhuǎn)。

他想了半天，都一只羊沒有發(fā)現(xiàn)。

“我的羊呢，我的羊呢?！?

他拍打著雙腿，急的蹦起了高來。

他醒來了。心驚肉跳的去看他的羊，他還沒有走到跟前，就聽到了羊在賣賣的聲音。

牧羊人舒了一口氣，想去看自己的羊群里還有幾只羊在。

“一，二，三，四?！?

一共是二十只羊。

后來，他的兒子回來了。

他看到了他兒子提溜著一個包袱回來了，也沒有見他的兒媳婦。

他問，“你媳婦呢？”

“丟了，被狼給咬走了?！?

他兒子不管那么多，吃著桌子上的大餅，大口嚼著，然后，端起了熱鍋里舀出來的羊奶，喝了個飽。

“八成是讓人給拐跑了吧?！?

他爹小眼睛一瞇縫，露出了一對焦黃色的兔子牙，他坐在他兒子身邊，拍著他的后背。

“小娘們有的是，跑了就跑了，這年頭就流行這個。”

“阿爹，你別說了，真的讓狼給叼走了。你還別不信。”

“咋滴？你個小畜生敢吭你老子，我還不知道你本事，什么狼你打不跑它?！?

他爹氣得一個勁哆嗦，臉龐開始抽搐。心下嘀咕著。

“大狼，可大了，我一個打不過，我這先回來了。那狼說了，給弄幾只羊，把我媳婦換回來?！?

“什么！你好小子，感情是合伙坑我羊來了?！?

他爹不愿意了，把皮帽子往炕上一扔，衣服一脫，鉆進了被窩里裝病呻吟。

“哎喲，我的兒子，竟然和小妖精坑他爹了。這個不孝的兒子，我活不下去了?！?

牧羊人睜著眼睛在炕上生悶氣，身子側(cè)倒在一邊。

“阿爸，不就是幾只羊嗎？有什么大不了的，在說，我又不是不白要你的?？次医o你帶來了什么。”

“你能帶什么回來，上次帶的那個整天打轉(zhuǎn)的東西，我現(xiàn)在都沒有搞明白是干什么用的?！?

“阿爸，那是電風扇?！?

半夜，他兒子去了羊圈，老爺子沒有醒來，趕著一群羊就走了。

兒子走了，老牧羊人在土山上抽泣起來，抽著煙鍋，碩大的紅色火球出現(xiàn)在了他的腦后，周圍包著一層紫色的云氣，他扭過頭來朝著那個方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