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酉陽說的這番道理,讓穆杉覺得哪里似曾聽過,她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么,眼前一亮地說:“我明白了,這個絲巾的禁制就是一樣的道理,這么漂亮的絲巾誰都不想燒毀它,火可以說是它的克星。可是這個禁制偏偏利用了人們的這個思想,反其道而行之,燒它,反而是解除了它的禁制!這里面似乎還蘊含了佛家的'色即是空'的道理!”
酉陽笑瞇瞇地點了點頭:“那么作為你思想的啟蒙師父,你明天一定要給我帶炸雞外賣哦?!?
然后,他的眼中似乎只有那香噴噴黃澄澄的小雞腿了。他的正經,總是撐不過10秒鐘。
穆杉無奈道:“......師父,你什么時候能把這小雞腿看成個空就好了?!?
酉陽流著口水道:“小雞腿怎么會是空呢?小雞腿明明是實實在在的,咬在嘴里,甜在心里!等等......”他忽然正色問道,“杉杉,你剛剛叫我什么?”
“......呃,師父啊?!?
酉陽臉上蕩漾出溫暖的笑意來:“真好聽,乖,多叫幾次?!?
“就不叫~除非叫了漲工資。”
酉陽滿意地點了點頭:“嗯,看來你已深得為師做人的精髓。”
兩人正斗著嘴,這邊,柳已經將絲巾從燭火上取了下來,帶著幾分疑惑挑了挑眉:“生魂?”
穆杉驚道:“里面是活著的靈魂?”
話音剛落,一陣涼風吹過,蠟燭熄滅了,室內陷入了一片黑暗。
“嗚嗚......”低低的啜泣聲在桌邊響起!
這種讓人瘆得慌的場景并沒有持續很久。很快,室內忽然一片光明,是酉陽打開了燈。
只見桌子邊不知何時開始,蹲坐著一個女孩。女孩穿著一襲白衣,頭埋在臂彎里,傷心地哭泣著。
既然是生魂,又有什么可怕的??!死的都見多了,穆杉想到這里,站起身走到女孩面前,蹲下來問道:“......你,為什么哭?”
女孩猛然抬起頭,“啊!!”穆杉發出一聲尖叫,嚇得坐在了地上。
那是一張,沒有任何五官的臉!
那張臉分明沒有嘴,卻在詭異地發出聲音:“求求你們,救救他!那是鬼,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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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杉坐著喝熱水,蒼白著臉,她現在依然有些不敢看女孩的臉。
此時,沒有面孔的女孩就坐在她對面,酉陽坐在她邊上,泡了一杯熱牛奶喝著,柳則靠在柜臺上,沒有任何表情地聽著女孩說事情的緣由。
女孩叫楊蕓,是一名高中生,暗戀著學校的校草。有一天,她在網上買了一條絲巾,據說上面的香料有美容功效。戴上絲巾的她變美了,獲得了校草的主動邀約,然而,在到彼岸咖啡店后,一切都變了!
“當時,我剛來到這里不久,就覺得脖子很癢,我怕解下會變丑,不想在他面前解下絲巾,......所以,我找借口去上了個洗手間?!笔ッ嫒莸臈钍|斷斷續續地說著,如果她有眼睛,此時是看著穆杉的。
穆杉自然記得,自己當時還給指了方向。
“......我到洗手間之后,就想將絲巾解下來。誰知......絲巾竟然和我脖子上的血肉連在了一起,我根本無法解開!我覺得絲巾系得越來越緊,仿佛有人在掐著我的脖子。模糊中,我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竟然只是笑盈盈地看著我!那不是我!那個鏡子里的人,她不是我!”
聽楊蕓的聲音,她似乎回想起很驚恐的畫面:“那個女人,她竟然......從鏡子中走了出來!而我發現自己在鏡子中重新出現的成像,竟然,沒有了臉!嗚嗚......我發現我再也動不了,我失去了意識,等我醒來,我就被困在了另一個世界里。那里,電閃雷鳴,大雨滂沱,是一座佛堂,而我,就被吊在佛堂前的梨樹上!”
酉陽喝了一口牛奶,瞇眼道:“嗯,聽上去和替死差不多的路數,沒了臉,應該不是她做的。你是不是很不喜歡你自己的容貌?”
楊蕓頓了頓,點了點頭:“我......太普通了,我一直羨慕擁有美貌的女孩......”
酉陽笑道:“所以,在你自己的心目中,你是沒有容貌的?,F在不過是你靈魂的真實狀態,只要你找到自信,就能要回容貌?!?
楊蕓似乎愣了一下,苦笑道:“那樣普通的容貌,又有誰稀罕?”
酉陽瞇起眼睛,聲音中帶著蠱惑:“是呢,你找到那個人,也得不到她的美貌。這么普通的一生,何必執著,所以不如重新投胎呢。”
“喂!”穆杉看不下去了,酉陽怎么可以蠱惑一個生魂去投胎呢?她對著女孩說道:“普通又如何呢?我也很普通啊,很多人都很普通啊,再怎么普通,你也是你自己,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自己??!美貌又怎么樣?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走好自己的人生,此生無悔不就好了么?為什么要去比較,去分析自己是不是不如別人,又因為自己太過普通而沒有自信或者懊惱呢?”
話音落下,頓時所有人都只靜靜看著她,楊蕓也似乎被震驚到了,看上去竟是在思考的模樣。
楊蕓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道:“是啊,我怎么沒有早點聽到這樣的話呢......人,還可以這樣自由地活著么?”
穆杉激動起來,拍了拍楊蕓的肩膀:“是啊,可以的啊,現在又不是以前什么封建王朝的時代?!?
“謝謝......”楊蕓低聲說道,然后她又說:“我不甘心被那個女鬼霸占身體,我擔心......擔心......李銘......”她的聲音漸漸變得激動,“所以,我要去找那個女鬼,拿回自己的身體!”
柳手里拿著絲巾,冷冷地看了楊蕓一眼,才說道:“絲巾里有置換術,只要找到她,把絲巾重新系回身體上,就可以進入那具軀體。不過,要在天亮之前找到才有效?!?
“天亮之前......那個女鬼可不會傻到在原地等我們?!蹦律伎聪蛄?。
“去找李銘,他應該,會有線索......而且,我也擔心女鬼傷害他!”楊蕓抬起沒有面孔的臉。
酉陽若有所思地看著楊蕓,才笑瞇瞇地對穆杉說道:“嗯,找他還是簡單的。兵貴神速,可以出發了呢?!?
“我留店?!绷翢o興趣地說了一句,將絲巾放在桌上就轉身上樓。
酉陽將自己的手機遞給穆杉,那是白色的極薄的國產手機,不知道什么牌子,此時手機玻璃屏上,顯示出了一個定位,這個定位所在地是本市有名的錢宮。
酉陽笑瞇瞇地對穆杉說道:“杉杉,去吧,跟著定位,可以找到李銘?!?
“......你什么時候,對他定位了啊......”
“想知道?”酉陽眨了眨眼,懶懶一笑:“你猜。”
“酉陽!”穆杉忽然想起白天的時候,酉陽拿起過男孩的手機,難道......她掩口驚呼:“所以,你在白天的時候,就留意了李銘!在他的手機上做了手腳?”
“什么做了手腳,說得真難聽,不過貼了個小小的定位儀罷了,東西還是柳發明的呢,不是我做的。”
穆杉臉上帶了一點失望:“我還以為是法術呢,原來是科技啊......”
酉陽伸了個懶腰,起身離開,一邊走一邊說道:“科技改變生活啊,用法術多費力啊。”
“酉陽,你不一起去嗎?你去干什么?”
酉陽回頭,露出一抹邪魅的壞笑:“當然是睡美容覺啊,杉杉要一起么?”
“你......你......”
酉陽又說:“我說的自然是各自睡各自的床,杉杉臉那么紅,在想什么呢?”
穆杉這下,是真的臉紅了。
酉陽無辜得像個純善的少年,嘴角牽起一絲笑意,轉身上樓去了。
楊蕓弱弱地問:“......姑娘,那我們還去找李銘么?”
“......當然去!”
一腔熱血的穆杉并不知道,身后的楊蕓亦對她有所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