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李趙氏跟著自家老兒子搬去了溱水鎮上住，老李家這頭的院子就只剩下李宏松一家四口。但一切瞧著并沒有大的變化。李宏松跟李徐氏依舊睡在東廂房，李玉琇跟大郎住在原本李宏松一家所住的西廂房。至于大李趙氏原本居住的主屋以及李查德那兩間西耳房，依舊空著。

甚至，隔三差五的，李徐氏跟李玉琇母女倆還不忘開個窗通通氣，里外打掃一二。

這般，被就在附近重新建院子，搬了出去的小李趙氏知道后，不止一次的癟著嘴說酸話：“哎，我是到了這會兒才瞧出來，我那大嫂瞧著悶聲不響的，最會裝腔作勢了，這是裝給誰看咧，顯得自己有多賢惠似的。”

這些個酸話，兜兜轉轉，最后自然傳到了李徐氏跟李玉琇的耳朵里。李徐氏楞在了那里，半天沒回過神來，至于李玉琇則被氣樂了。

小李趙氏在打什么主意，其實并不難猜，基本就差直接寫在臉上了。甚至小李趙氏那男人李宏楠心里只怕也在打這老宅子的主意。

“實在不行，那就……”最后李宏松也聽說了這事兒，沉思了許久，猶豫道。怎奈話還未說完，一旁的李玉琇便給直接打斷了。

“爹，這事兒可不成。就算我們愿意跟二叔他們換，二嬸回頭依舊會覺著我們占了他們大便宜，甚至還會惹阿嬤跟小叔心里不痛快。”

“二丫頭，不能吧。”李徐氏的臉上露出詫異與驚訝。顯然李徐氏跟她男人想得差不多，并不覺著互換一下宅院，甚至自家從老宅這邊搬出去，另外再建個小院子也不是不可以。

李玉琇自然不答應這種腦袋讓騾子給踢了的二傻事兒。

憑什么呀。

“爹，娘，你們想啊。阿嬤若真想跟二叔一家住一塊兒，當日分家時，就不會把家里大部分的銀錢都給二叔，讓他另起院子了。”

“是這么個理兒。可，可你二叔畢竟是……”經自家二閨女這么一提醒，李徐氏也立馬想起當日分家時的情形了。會那般，顯然是被她那妯娌小李趙氏跟氣大發了。但李徐氏依舊覺著，小李趙氏再如何，也是她那婆婆大李趙氏的娘家外甥女兒，再者還有李宏楠這個親生大兒子在呢。

當娘親的，怎么可能放得下自己個兒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歷經辛苦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兒子。哪怕偏疼另外一個，可當這個親生的大兒子混的不好時，到底還是會心疼的。

李徐氏會這般想，也確實挺符合大李趙氏那心思來著，甚至就在差不多的時間里，正在跟另一個更偏疼些的兒子閑話家常的大李趙氏，還真就在為自己個兒的大兒子李宏楠頭疼來著。只不過李徐氏到底還是忽略掉了一些事兒。

那便是李查德這個換了芯子的弟弟那態度。

李查德并不介意在自己能力范圍內幫前頭倆哥哥一把，甚至整個李氏一族，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來。只有整個家族振興了，才能源遠流長地興旺下去。但這種扶持是有條件的，不可能光見扶持，不見本尊自身努力，甚至還拖后腿。

李查德三言兩語間，便勸住了大李趙氏，甚至主動建議回頭將屬于他的那份田產轉給李宏楠。

李查德本就不差錢，更何況中舉后好處多多。

且不說運氣好就能授官了，雖說基本都是最末等的小官吏，而且還得去外省上任，從此走上仕途是不爭的事實。回頭繼續參加春闈哪怕沒能考中進士，每年光是那最基本的補貼，那點子銀兩跟米糧，就能養活全家了。

再者，比起秀才，舉人名下所減免的田產無疑更多，幫著那些個地主老財將田產掛靠在名下，一年到頭也能拿到不少所謂的掛靠費。還有為春秋兩季參加科舉考秀才的讀書人作保。

再不濟，找個私塾書院兼任夫子……

怎么看，這日子都不會過得緊巴巴的，何況這還僅僅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李查德那秘密空間里的東西，隨便拿出一兩件賣了，便能舒舒服服過個一年半載的。

李查德提議將他那份田產回頭讓給同胞的二哥李宏楠，無非不想大李趙氏太多擔心她另一個兒子日子過得太緊巴了。在李查德看來，有了這些個產量并不低，而且還減免大部分田稅的地，再加上那些個耳子跟菇子的種植，以及族里每年的族產分紅，若日子還是過得一天不如一天，真不曉得該說什么好了。

大李趙氏在知道自家老兒子這般打算后，倒是沒見反對，顯然是默許了。

相對而言，前頭便宜大兒子李宏松一家所能繼承到的，也就是老李家那半舊不新的院子了。但這日子，似乎并不比隔壁李宏楠那頭差多少，隱約還略勝一籌些。主要一個還是那人工種植的耳子跟菇子。

老李家可以說是最先騰出那蘑菇房，人工種植耳子跟菇子的人家，無論經驗還是技術都不差。冬季里出售新鮮的白蘑菇，好與壞一目了然，品質好的自然價錢更貴。因為品質不差，又早早地跟鎮上幾家酒樓簽訂了供銷契約，每隔三五天李宏松便用牛車送上一籮筐新鮮蘑菇，每次都能拿回一筆不少的銅錢。

閑暇之余，李玉琇也沒忘了繼續收那些半大的魚，然后制成魚糕，隨著那些新鮮蘑菇一道送到酒樓中。利益雖薄，而且也辛苦，到底也是個進項。至于賣給過路行腳商的那些個曬成干的黑木耳、香菇甚至銀耳，才是真正能賺更多銀錢的大頭所在。

天，一天天的寒冷下來，家里所積攢的銅錢也是一天比一天多，李玉琇心里甭提有多高興了。這日子，就該這般一天比一天好才對。想想當年，再瞧瞧現在，哪怕每天從早忙到晚，依舊影響不到李玉琇的好心情。

轉眼到了臘月。

“娘，明個兒就該初七了，阿嬤跟小叔會回來不？”正在廚房里忙碌的李玉琇抬頭看了看窗外正飄著鵝毛大雪的天空，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