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李玉琇一把抓住了自家姐姐的手，按耐不住心底的那份激動，“大姐，你，你沒聽錯？！”

“沒有，沒有！”李玉琳的臉上也露出的久違的笑容，連說了兩遍“沒有”。

“要是這一次能分家分出去，娘就不用再看阿奶的臉色，更不用受隔壁二嬸的氣了。還有……”李玉琇隱藏在被褥下的右手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

“還有？”李玉琳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家妹妹，方才一瞬間那陰沉充滿戾氣的臉，也只當是自己眼花了。

“還有大郎，等我們存點錢后，也該送他去學堂讀書了。”李玉琇許是察覺到了什么，轉而淺笑道。

“我不去學堂！”李玉琇的話音才落下，房門便被大郎給推開了。剛剛從田間給李宏楠送飯菜歸來的大郎壓低了嗓門開口道，瞧著樣子生怕驚動主屋那邊。

“別胡說。”李玉琳難得地板起了臉，輕聲呵斥道。

“大姐，二姐，我知道娘跟你們的心思，想讓我進學堂讀書識字，甚至像三叔那樣考個秀才，甚至狀元回來。可，可是……家里哪里有錢供我讀書啊，而且阿奶也不可能同意的。”大郎抿著嘴，解釋道。

大郎今年已經八歲了，比起隔壁二叔家年僅五歲的二郎而言，這會兒進學堂讀書認字稍晚了一些，可若是以勤補拙也不是沒希望考秀才。但有一點，大郎倒是并沒有說錯。只要還在這個家里頭，三個孫輩里，最沒有希望進學堂的，只怕也是大郎。不僅僅因為他是大李趙氏那便宜大兒子留下的唯一兒子，最主要的還是一個年紀。

十歲的年紀，也算半大的小子，已經可以幫著家里做不少活了。大李趙氏可不會白白放過這么個半勞力。

“大郎，來二姐這邊。”李玉琇朝著自家弟弟招了招手，示意大郎靠近些。

“二姐……”

“大郎，你只要告訴二姐，你想不想讀書就成。旁的，你個家里最小的，就別操那么多心了。”

大郎低著頭沉默了很久，才咬著牙點了點頭：“大姐，二姐，我想進學堂讀書。而且我保證一定好好讀書，像三叔那樣，考個秀才回來……”

“能不能別提那人！”不等大郎將話說完，李玉琇忍不住提高了說話音量，重生歸來后一直壓抑在心底的那份怨氣瞬間脫口而出。見自家姐姐跟弟弟齊刷刷帶著明顯疑惑地表情不解地看向自己，李玉琇長呼了口氣，語氣稍稍平緩了一些，繼續道，“我的意思，小叔他……也不過只是個秀才而已，這天下的秀才多了去了。秀才上面不是說還有舉人老爺，進士老爺嘛。”

“說的也是呢。”李玉琳見自家妹妹這般說，伸手摸了摸自家弟弟的頭，笑道，“我們的大郎怎么可能以后只是個秀才。”

“可是……”大郎依舊不覺著自己真的能進學堂念書，更不要說什么參加科舉去考秀才什么的了。

“沒什么可是的。大郎，跟你說件好事兒。”李玉琇直接打斷了自家弟弟那沒有什么信心的話，繼續道，“你可知道方才大姐在主屋那兒偷聽到了啥？”

“啥？”

“大姐你來告訴大郎。”李玉琇朝著自家姐姐使了個眼色。李玉琳了然地將頭湊到了自家弟弟的耳邊，三言兩語便將自己方才偷聽到了事兒告訴了大郎。毫無意外，大郎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瞬間亮閃閃的，甚至可以說一下子激動起來。

“大，大姐，你，你說的是真的？”

“我騙你做啥。”

“我，我去告訴娘去。”

“等等！”李玉琇見此立馬叫住了大郎，“這事兒還是別告訴娘的好，畢竟是大姐方才偷聽到的。”

“好，我不告訴娘。”大郎想了想，覺著也挺有道理的，便點著頭答應了，“一定不說！”

當天直到天完全黑了，李宏楠才回到家里。這么晚了，自然不可能再去趙家裕那邊，將二郎跟三郎接回來。對此，李宏楠多少有點兒心虛，怕自家親娘大李趙氏追問他。可讓李宏楠意外的是，大李趙氏竟然不曾為此發難，甚至在第二天他準備去田間時，也只是讓大郎轉告他不用特意回來吃朝食了，一會兒會讓大郎給他送過去，甚至包括下午那頓哺食。

連著兩天都是如此。

開始還有些擔心自家娘親會發難的李宏楠并沒有多想，畢竟這兩天田里也確實挺忙來著，這般也正好省了功夫來回跑。至于會不會給大郎這頭增添活計，李宏楠壓根就沒考慮過。甚至在李宏楠看來，家里的勞動力本就缺，像大郎這樣的，完全可以跟著他下地干農活了。只讓他在家里砍柴挑水，已經便宜他了。

但時間稍長些，李宏楠又覺著這里頭不太對味，便無暇繼續躲在田間，早早地回了家。不曾想，這一次，同樣選擇“躲”起來的大李趙氏并沒有讓自家大兒子進主屋。

“娘。”

“二子啊，有啥事？老婆子已經睡下了。”隔著窗戶，大李趙氏依舊有些氣鼓鼓地坐在炕上。

睡，睡下了？這么早？李宏楠抬頭看了看天色，若是換成現代時間最多也就是下午五點半的樣子，即便在大齊這邊莊戶人家大晚上除了早早上床蓋棉被睡覺外沒有旁的娛樂節目，可也不會那么早就睡下。所以這擺明了還在生氣，不愿意見李宏楠這個親生大兒子。

李宏楠幾乎瞬間明白了怎么一回事，正因為想到了，在見到自家弟弟后才不禁懂了怒。

“三查，你……”

“二哥，娘明天要跟我去趕集，這才早早歇下了。”李查德像是早料到了自家便宜二哥會動怒一般，半瞇著眼，解釋道。

趕集？

李宏楠明顯一愣，這才想起明個兒是十五來著，正是趕大集的日子。可即便聽了李查德的解釋，李宏楠依舊覺著自家老娘還在生他的氣來著。畢竟李宏楠可沒忘記那天眼前這個跟自己年紀相差好幾歲的弟弟離開前對他的那話。

只是希望二哥，永遠不要后悔。

后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