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取卵
- 危機游
- 冷粥狼
- 2360字
- 2018-02-09 12:24:09
呂柳來到西院,西院有幾間寬大的青磚瓦房,平時用來招待客人,多數時間都空閑著。足不出戶的他常年在后院宅著,和下人們雜居在一塊,對于幾年也來不了這里一次的呂柳就顯得無比陌生。今天要不是韓相師叫他,他早把這里忘了。
一進西院,呂柳不由的鼻尖微微一酸,他強烈的感到有一種衰敗的氣習涌上心頭。院里栽種的幾棵高大的楊樹給人以一種遮天蔽日之感,好在年頭多了,不少枝杈已經化稍,來一陣稍大的風便能把枯枝吹落的滿院都是,陽光便透過疏枝撒下些碎光。
吱呦——一聲,呂柳把門推開,像打開了一座古墓的門,一股洋煙味撲鼻而來。
通年不見煙火的小炕早已燒熱,逼盡潮氣,不在陰濕。小炕的當中放著景泰藍煙燈,煙燈的右邊是韓相師,左邊是白白,都抱著琥珀嘴的煙槍,枕著紅緞靠枕正在吞云吐霧。
管家在一旁打著煙泡說:“韓仙人,不是我王婆賣瓜,這燒煙泡的手藝方圓百里無人能及,前一陣子五原縣長來了都是我給燒的煙泡——瞧——給您燒了一個名堂煙……嗯,好了,這個叫紅燒獅子頭。”
“喲——果真手藝一流,這個給白白添上吧,白白的煙癮忒大。”
不一會兒,管家又燒了個漂亮的煙泡出來,他有些得意忘形,“這個叫貴妃脫衣,給您添上吧……”
韓相師聽到貴妃脫衣四個字時,竟勃然大怒,抓著煙槍朝管家劈頭打去,并罵道:“什么白面饅頭紅點點,你給乃公立馬滾dan!”
呂柳見韓相師臉都被氣白了,手有些微微發抖,不知管家觸犯了他什么禁忌。
剛才還軟言溫語的人怎么比狗翻臉還快,管家揣摸不透,丟下手中的家什縮著肩,捂著頭上的大包,回頭瞅了一眼變態的韓相師便灰溜溜出去了。
呂柳也被韓相師這種喜怒無常的性格嚇得一楞一楞,他看著喘著粗氣的韓相師,輕輕的丟下一句,“您先消消氣,等會我再來。”隨著轉身去開門。”
“你若不想活命就去吧,乃公見你心存善念才動了慈悲之心,想救你于劫數,要不乃公才懶得理你!”
呂柳一下僵在那里,后背不由一陣發涼,這怪人難道說的是真的?他要自己來就是為了此事?可他隔空取物的本領是自己親眼所見,這樣的人難道還要懷疑不成?
剛才聽下人講,劉陰陽給老爺破土打金口時,挖出了一具被葦席裹著的清兵尸體。有人分析,同治四年隨役左宗棠部平定回亂后,河南洛陽人陳錦秀約同三人退伍到河套,當時他們搶劫了些財物,其中有一人想獨吞,遂起殺心,最后反被陳錦秀殺死,埋于荒野,想必就這尸體。
那尸體被挖出來時,沒有腐爛,只是眼眶的肉塌陷下去,而且有尸變的跡像,劉陰陽雖然混吃混喝,倒也能看出點眉目來,一看那樣子,便心中有數,他根鎮壓不了那東西,弄不好殃氣會反撲自己。
呂家子弟得知,立馬慌了神,有人出主意叫他們去鹿城請韓相師,呂家于是派人日夜兼程趕往鹿城把韓相師請了回來。
處理尸變,對韓相師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他首先選好了吉日吉辰,叫擇吉辟兇,吉時能弱化尸變戾氣,又趁著正午陽氣最盛時念著咒語把殃氣逼回尸身一起燒掉。
可想而知,韓相師就是活神仙,活神仙的話能不信嗎。呂柳撲通一聲跪在韓相師面前,“相師若真能救得晚輩性命,晚輩甘愿終身不娶侍候您到老,這樣也不枉虛度人生,跟著您還能學點玄術,您也正好把衣缽傳承下去。”
韓相師此時氣已消了多半,又換了副面孔,一擺手,“就此打住,小腦袋里怎么想的。
“這種玄術還是不學的好,再說老某也不會把它傳下去,更不要說收弟子了。再說,老某也不圖你報恩……
“去!給白白倒杯茶水。”
這時白白扔下煙槍,站起來,眼睛睜得賊大賊亮
呂柳給它倒了一杯茶水端過去,白白伸出舌頭吧嗒吧嗒一口氣喝個精光。
它跳下地,歡快的搖著尾巴要出去玩兒,韓相師給它開門,并囑咐它回來時弄只大公雞,白白哼了一聲跑遠了。
屋里只有他倆,韓相師要呂柳坐在凳子上,他要施法術,他要使他大悲,這樣法術才更有效。
韓相師又從懷中掏出那個豬首蛇身蜷曲呈C形的血玉,血玉在呂柳眼前有節奏的晃動著,像被天狗吃的只剩半牙的血月。
伴隨著血玉的晃動,呂柳眼前漸漸模糊成一片,不一會,那些模糊似霧霾的東西很快散盡,里面竟放電影般出現了景象,景象中有房屋,有樹木,有田野,后來出現了人和很多墳墓,墳堆前都立著黑色的墓碑,上面刻著他最熟悉的人的姓名,再到后來,就出現了一幕幕凄慘的畫面……
呂柳被這些畫面觸動,不禁凄神寒骨,淚水奪眶而出,恣意散落,悲痛發自心底。
不知又過了多久,眼前凄慘的景象逐漸變得虛無縹緲起來,接著他聽到一聲如雷的聲音響起,呂柳顛躓了一下,從悲天憫人的情懷中醒過來,感到腦袋有些發脹,便問,剛才發生了何事,韓相師詭異陰冷的一笑,把血玉揣到懷中。
“沒有什么可悲憫的,一切一切都是時光中流過的水。這只是一個鏡像,人生又何常不是一個鏡像,昨天的已經忘卻,多少年以后又曾記的?但是有顆活好當下執著的心就夠了。”
呂柳拍著頭回想,回想,但他怎么也想不起來……
“吱呦”一聲,房門被白白一頭拱開,呂柳的思緒被打斷,白白的口中叨著一只大紅公雞,大紅公雞掙扎著并咯咯的慘叫著。
韓相師從白白口中把大紅公雞拿過來,把它夸了一句,白白哼了一聲,跳上小炕喝了一杯茶水,便枕著紅緞靠枕去做春秋大夢。
韓相師嘆息一聲,“白白也真是不容易,跟了我二十年,你知道嗎?二十多歲的白白相當于九十多歲的長壽老人,它還要經常替我工作……唉——干完這次老某便金盆洗手,陪著白白去一個幽靜的地方去養老。”
韓相師看著手中咯咯叫的公雞,叫呂柳找把刀給它去勢。他一個大男人未曾殺過生,更何況是去勢這種血淋淋復雜的手術,他有些膽怯,不肯接招。
“這是你最后的機會,你不殺它,你便會被殺!”
呂柳被迫無奈,找來把刀子,按韓相師的指導操作,費了很大周折,總算把大公雞的雙卵取出來。這還不夠,韓相師又叫他一刀把公雞殺掉,在碗里接了些雞血。
韓相師瞇著雙眼,邊跳著邊指天畫地念起咒語來,呂柳雙手捧著碗里的雞血聽著咒語,他想,有時候不要把人想象的多么高大,為了自己能活命他們可以殺掉任何生命,此刻他多么像一頭嗜血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