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黃之死
- 危機游
- 冷粥狼
- 2307字
- 2019-12-08 19:59:33
這個暑假過得叫人感到無比的壓抑和不安,一大早,三叔狗三沙啞著嗓子叫醒九草,那聲音顫抖著:“九草快醒醒,咱家老黃也倒下了!”
九草心有余悸:老黃是一頭老黃牛,它在九草家勤勤懇懇、任勞任怨,默默的工作了十幾年,在九草的心中它早已不再是一頭牲口,而是一位憨厚的長者。
九草一骨碌爬起身,跳下床便朝牛棚跑去。
牛棚前早已圍了一群人,還有村長。
老黃可憐的躺在地上,軀軀早已僵硬。它瞪著銅鈴般大的眼睛,里面充滿了死亡前的恐懼,它的眼角還掛著冰冷的淚珠,這是向它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和耕作過的田野的不舍的告別。夜里它肯定和死神劇烈的搏斗過,要不那條粗黑油亮的韁繩怎么會被它活生生的掙斷!
人們驚恐的議論著,這是高村最后死去的一頭牲口。
今年二月首先從呂家開始,雞鴨禽一類的動物死絕后,便輪到豬狗羊之類的畜生倒霉,最后死的是大牲口。
對此,村中的獸醫(yī)也瞧不出啥名堂,可是事情還沒有完,呂家所有的牲畜死絕之后,死神并沒有止步,它的氣息開始在全村蔓延,直到現(xiàn)在村中僅存的老黃也莫名其妙的死去。
如今整個高村再也沒有了往日雞犬嬉戲、羊歡馬躍的熱鬧場景。人們都陰沉著臉,心頭被籠罩上一層不祥的氣氛,他們總認為這是一場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的、奇怪的,禽畜間相互快速傳染的瘟疫。
之前縣防疫站的工作人員也來過幾次,弄些死尸回去化驗,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查出名堂,后來他們給村人發(fā)了消毒液,叫家家戶戶不間斷的徹底消毒,連犄角旮旯也不放過。
這時有一位圍觀的老者,顫巍巍的捋著稀疏的山羊胡子試探地問:“要不找個能人給看看?”大家都明白,他說的能人并不是更高級的獸醫(yī),再說村中所有的牲口都死完了,找獸醫(yī)還有何用。
年輕的村長用死魚眼睛翻著老者,沒好氣道:“你們這些老人動不動就搞燒香那一套,現(xiàn)在是什么時代了,老骨董!”
九草看了一眼老者,是全村最壽高的呂二爺爺,他家住的偏僻在村子的最西頭。
老頭平時起的很早,有晨練的習(xí)慣,他晨練的內(nèi)容就是順著一條彎曲的小河堤來大營子走一遭,今天,正遇上老黃的不幸,他也便來瞧個究竟。
呂二爺爺待人和藹可親,平時從不多言多語,但經(jīng)常愛給村中的孩子們講老掉牙的故事,但是這些老掉牙的故事中往往透露著一些不被人們重視的有價值的信息。
這種關(guān)鍵時刻,呂二爺爺真的動怒了,他抖動著山羊胡子,由于用氣過猛,一張口,拉絲連泡的唾沫便從他零落的牙齒間噴發(fā)出來,胡子上掛著唾味絲:“你這娃,怎么總喜歡給人上政治課,不燒香菩薩能知道你家里擺供?你才學(xué)會行走幾天,二爺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經(jīng)歷的事情比你聽的故事都多!
嗬!這呂二爺爺平時不說話,一但開口還挺沖。村長“哼——”了一聲再不睬呂二爺爺,馬上拍屁股走人。
人們漸漸散去。臨走呂二爺爺走到老黃跟前,彎下僵腰輕輕地摸著老黃的頭叨叨著:“老黃是全村最通人性的牲口,老人孩子都能使喚的了,它從不偷懶,包產(chǎn)到戶那會兒誰也想分到它,你家運氣好,被你父親抓鬮抓到了,現(xiàn)在真是太可惜啦!”
“老黃是我們家的功臣,我們會給它找個好地方!”
“這就對了,孩子,人不能忘本。”呂二爺爺抬起頭對著九草的臉,把拉絲連泡的唾沫隨著氣息的吐納噴到他臉上。
“當然,老黃是好樣的,我們一定會給它找個好歸宿,但在這之前我要做一件對不起老黃的事。”九草的身后傳來他祖母的聲音。
祖母是九草家最勤勞早起的女人,對了,剛才怎么沒有見到她?這時祖母走到老黃前,手里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原來她去花二嫂家借屠刀。
“你要干什么?”呂二爺爺滿臉驚詫,稀疏的山羊胡子又開始不停地抖動。
“為了全村人著想,我要做個實驗,看看這到底是不是傳染病或瘟疫!”祖母把尖刀遞給三叔,叫他割下一塊牛肉,自己要生吃。”
九草驚恐的望著祖母:她為了村里人居然要拿自己做活體實驗,而且是如此的血腥!
“老妹子,你可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事情總會歸有個著落的。”呂二爺爺山羊胡子抖動的頻律更高了。
祖母用堅定眼神看著人們:“這事我決定好了,就算觀音菩薩來勸都沒用!”
三叔握著尖刀,呆呆的站在老黃跟前,九草知道三叔心里有十萬個不情愿,但他絲毫不敢反對家族中最強勢的祖母。母祖決定好要做的事是輕易不會改變的,九頭牛都不能把她拉回來,這是村人都知道的事情。
呂二爺爺也不再勸阻她,他不想看到祖母吃生牛肉血腥的場面,在山羊胡子高頻律的抖動中離開。
祖母此時意識到什么,她叫三叔把尖刀給她,她要親自動手把老黃的皮剝開一處,割下塊肉來吃掉。九草明白祖母的意思,她要過三叔手中的刀就是怕他沾上牛血,如果牛真的帶病菌,就不會傳染給三叔,因為這是她自做主張要做的實驗,她不會連累任何人。
果然不出九草所料,祖母說她吃了老黃的肉會搬到瓜棚去住,這樣隔離開對大家都好,如果住上兩三個月要是不死就沒事了,要是真的死掉就讓兒孫們把她和瓜棚一起燒掉。
這仿佛是祖母最后的告別,她邊剝牛皮邊叨叨個不停:“你們也別怪我,因為村里出的這事太過蹊蹺,就算真有瘟疫也不可能把全村的大小畜牲傳染的一個也不留,總有夾縫中活下來的,這才不悖天理,反過則是背天道而行,不合常情……”
“不過您這樣做太冒險,我們又勸不了你。”九草苦B著臉。
“大孫子,不用太過擔心,吉人自有天相,要是能幫村里人把這件事弄明白,就算我死也值得!
九草再也無話可說,心里很難受,但這是祖母一生中最叫人敬佩的選擇,他尊重她的選擇。
祖母再強勢,畢竟也是一輩子圍著灶臺做素食的女人,像這種庖丁解牛畢竟是她干不了的技術(shù)活兒。她費了好大勁才把一塊韌性十足的牛皮挑開,破處沒有流出一滴血,里面的肉白亮而耀眼。夜里才死去的老黃用刀子劃開怎么也會流出些血的,這太反常理。祖母終于割下一塊牛肉,她把尖刀對著我們:“看看吧,刀子干凈如初!”
三叔驚嘆道:“刀子上怎能沒有一點血漬呢?“
祖母盯著尖刀,表情愈加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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