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萬……我手頭目前沒這么多現金，給我半個月，我想辦法還給你們。”王小光灰著臉道。

眼鏡男頓了一下，思慮道：“錢沒事，關鍵是這店……我看張威剛才那態度，分明是對您有些成見，會不會是因為您有些關鍵沒到位，所以才刻意刁難?”

老張頭亦跟著附和：“是呢!我在這擺攤也有多年了，也從沒聽過文化街上的店只能賣文化用品這么一說。還不都是什么好賣賣什么!要有這規矩，街頭的便利超市早辦不下去了。”

王小光微微鎖眉，沒再言語。

事實上他也覺得應該是給坑了一道，卻愣是沒有脾氣。

如果說搞事的是趙玉書，那他一定會義無反顧地鬧騰，可面對的是張威。

況且這事他還沒占到理——合同書上一開始就寫得清清楚楚，是他自己沒看清也沒交代。

犯下的錯，他從不會逃避。

“還是按他們說的來吧，你們有興趣換行當發展嗎？”

二人聞言均遲疑不已，眼鏡男道：“棺材本都搭進去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爺您還是另找高明吧。”

王小光點了點頭：“好吧，那店里的東西能撤的能換錢的你們都只管撤。我之后還是如數還你們十二萬，差價就當我對你們的補償如何？”

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眼鏡男問：“店您不打算開了?”

王小光又點了點頭。

繼續開就必須換行業，又得重新裝修鋪貨，別說那錢，如今十二萬都是欠條呢！

眼鏡男則道：“這也忒浪費了。爺，依我看反正這店您也無心經營，與其虧空，倒不如沿您之前那套，租出去賺差價嘛，只要您一句話，不用您操一點心，我來幫您運作。”

轉租?

其實就目前而言，倒不失為一條出路。

但王小光隨即否決了這一念想，既然連水果都不讓賣，極有可能也不會允許他轉租。

他于是道：“再說吧，我先回去研究下簽的合同！”

“可是……”眼鏡男的眉頭挑了挑，神色有點怪異，還想說些什么，老張頭阻攔道：“好了好了，先生見多識廣，有自己的打算的，我們就別纏著他了，還是把店里的東西給分一下吧！”

王小光這才得以脫身，與二人分別，出了文化街。

回家路上，他心情惆悵。

分別時眼鏡男對他臉色并不太好，要不是老張頭攔著，恐怕都不會讓他走。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彼此其實并不算太熟，十二萬又不是小數目，眼鏡男擔心錢打水漂也屬人之常情。

可他暫時拿不出錢來也是鐵錚錚的事實。

“丟人丟到外婆家了!”

回到租房，他翻出合同一看，果然規定很死，大致意思是這店想要經營必須得上檔次，而且務必簽字人本人冠名經營。

他捏了捏鼻梁，無盡感慨。

感慨的卻不是這合同。

以文化街的特殊性以及繁榮程度，規矩硬一點多一點倒是常情。

他感慨的是錢。

回首不久前，他還在為一天幾十塊的收入而奔波忙碌。

如今倒好，動輒十幾萬，可惜是一路虧著來的。

而現在，店鋪要不要繼續經營暫且撩在一邊，許下的諾欠下的錢是務必得還的。

要還就得想辦法賺錢。

而要賺錢，或許沒有比參加書法決賽更簡單更快的法子了。

于是他整理打扮了一番，去往街上買了一堆水果，擰著朝劉可心家而去。

還算幸運，他抵達劉家別墅時，正好趕上劉父在家。

劉正軍從屋里迎出，卻并不是很熱情：“您怎么來啦!我正打算抽個時間去找您呢！”

“找我?是決賽日期定下來了?”

劉正軍臉色更是糾結：“定是定下來了，就是……”

“就是什么？”

接著只聽劉正軍道：“您最近是不是托林木先生租了家店鋪?”

“對啊，怎么了。”王小光疑惑不已。

租店的事他只跟林木交代過，怎么劉正軍會知道?

“那家店之前是趙玉書委員的。他去協會告了一狀，說您聯合林木先生巧取豪奪，拐了他的店。”

“什么？”王小光都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放屁，我們是光明正大的租，簽過合同的。”

“我也相信你們應該是清白的。可趙玉書擺出了很多證據，說是林木先生暗中找人砸了他的店，還威脅恐嚇，不得已才簽的轉讓合同。”

王小光目瞪口呆。

事實上他也不清楚林木是用什么辦法搞到的那家店。

想了想，他只得問：“那后來怎么樣了？”

“協會對此事高度重視，展開了調查，偏偏林木先生又不得所蹤……你的參賽資格因此就被取消了。”

“什……什么!”

王小光一時恍覺六月飛雪，又像是給人在后腦勺上狠狠地砸了一錘子。

“趙玉書!”他咬牙切齒念出這名字，而后憤然：“為什么取消我的資格?就憑他一念之詞?你們書法協會不講理的？”

要是換在幾天之前他都不會在乎這破資格，偏偏發生在這節骨眼上。

“這事關乎林木先生的名譽，以及風氣問題，書法協會不愿將事情鬧大，采取的是息事寧人的措施。”

劉正軍顯然有點慚愧，都不敢跟王小光對視了。

“呵呵!”王小光笑了：“那隨他們的便，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見王小光慍怒，劉正軍頓了一下，卻未做挽留，只嘆息道：“我也知道您受了委屈，可是……您先隱忍一下，等林木先生回來，到時候我一定致力幫你們討回公道。”

王小光這才點了點頭，臉上流露幾分感動，他跟劉正軍素味平生，對方已經很盡仁義了。

等到他走出大門，驀然瞧見客廳的落地窗前趴著一張小臉，楚楚可憐地望著他。

見他瞧過來，小臉一呆，隨之更為黯然：“老師，你以后還會教我寫字嗎？”

王小光愣了一下，隨之苦笑：“怕是沒機會了。”

“是吧！”小丫頭黯然嘆息，顯然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不過限量版布娃娃的事，我是記得的。等我緩過來，一定兌現。”王小光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