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大約一刻鐘后,王胤離開那被他敲暈的大周士兵的身體,若有所思片刻,隨即咧嘴一笑,“就覺得不太對勁,果然啊!不過這究竟是什么原因?別說武將了,就是謀士的歷史,最少都能追溯到大周立國之前,只是在百家爭鳴之時,儒門脫穎而出,確定周禮秩序,劃分井田阡陌、分封侯國,而后又將原本的文士取為謀士,從原本寬泛的歸類,統(tǒng)合成一種系統(tǒng)而傳承性的修煉方式,與武將對立存在,卻又能夠相得益彰,后來因其能力運用的廣泛性、不管是在亂世或者是太平盛世都能夠起到作用,甚至能夠隱隱壓得武將一頭……”
這也是謀士發(fā)展源頭的大致歷史,王胤在之前要查閱這方世界歷史發(fā)展的時候,就順便看了,如今他早便已經(jīng)爛熟于心了。
這并不是謀士修煉的理論基礎(chǔ)需要掌握的內(nèi)容,而有關(guān)的資料、訊息也往往附會在正經(jīng)的史冊記載中,在王胤看來,那些史書倒更像是“加了料”的二十四史,不過在目前這個從大周后期就開始崩壞的世界里,除了大周之前的歷史記錄比較成系統(tǒng),后面基本上都是各國各自記錄的歷史,所占的角度不同,自然內(nèi)容也會有很大的差異,這或許也是造成史家在神州大陸上至今未能出頭的又一主要因素。
“可是在這幻境世界中,這里的大周軍士,居然亦只不過是常人狀態(tài),沒有聽說過武將修煉之說,更不存在所謂三流二流一流超一流一類的劃分,更不用說是謀士的存在,倒是有文士、謀主在各自位置上扮演著他們的角色,卻也不過是些制定策略的軍事、輔佐管理的幕僚、師爺一類的傳統(tǒng)文人角色,而并非像是這邊現(xiàn)實世界一般,自己本身也掌握著特殊的能力,有著超越凡人的力量……”
“所以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難道這真的只是黃琬編制出來的一個幻境?要說在他最擅長的陣法里,要做到這點似乎不是完全沒可能。
可王胤又隱隱覺得,似乎自己眼前所見的這些,才是真相。
“這些大周將士沒有武將、謀士的概念,而那些海外異族,同樣也不過身材強壯、單兵強悍,他們身上都沒有特異之處,這個幻境,真地只是一介凡人力量的世界?”
雖然王胤私心里并不太喜歡區(qū)分出凡人與超凡,但這個世界原本就是有各種各樣的階級劃分,而力量上的差異,會將這一點體現(xiàn)得更為明顯,他也只能暫時隨波逐流。
隨即他又搖了搖頭,低聲嘆道:“不過不管真相如何,這至少對我而言是個好消息,知道他們其實沒有那么強大,我反而更有信心持續(xù)一個時辰……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只需要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堅持下去不被發(fā)現(xiàn),便能夠順利通關(guān);甚至被發(fā)現(xiàn)也沒什么大不了,我同樣有信心從他們當中脫身,只要不是在一瞬間被許多人同時圍困住,讓我施展‘穿行’的能力都難!”
“不過,要不要去轉(zhuǎn)告伯止他們?”
想了想,王胤還是搖了搖頭,不是他自私,而是當下這種情況,他能夠獨善其身就算是好的了,真要是跑回去找主父偃他們,那就是將自己置于危險之地,并非明智之舉。
更何況王胤對比他們,才是最弱的一個,他也相信就算沒有如自己這樣發(fā)現(xiàn)其中奧秘,已經(jīng)達到齊家境的幾人也足夠輕松通過這道關(guān)卡,其實這里考驗最多的本來就是王胤他們這些僅有修身境實力的人。
王胤也看得很清楚,主父偃他們只是實力更為強大,但究竟能夠發(fā)揮出來多少,不到臨戰(zhàn)的時候都很難說,也許就會陰溝里翻船呢,這也是進行之后的擂臺賽的必要性,否則直接看看彼此誰的內(nèi)世界外擴范圍最大,再比較一下精神力強度就行了,但到時候選拔出來的“第七謀”,可是要參加夏季漢唐之爭新增年輕謀士比拼地,到時候比的也是各自能夠發(fā)揮的戰(zhàn)力而非是純實力,這也才會給他們這些修身境謀士機會。
當然問題也來了,除了王胤這樣的“異類”,估計沒有幾個能夠在面對主父偃他們的時候,還擁有著另外的優(yōu)勢,就是王胤都很難有信心,他現(xiàn)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他本人對于所謂的“第七謀”,沒有什么勢在必得的心理和底氣,現(xiàn)在除了自己參加比賽算是自愿地,剩下就是看自己走到哪一步,以及東方朔又“希望”他走到哪一步了。
有人?!
王胤心中突然一驚,立刻收回發(fā)散的思緒,躲到了一棵大樹后邊。
還好他的警惕性一直很高,哪怕在遐思的時候也沒有放松,因而發(fā)現(xiàn)對方的時候,他們還在距離他數(shù)十步遠的地方。
天色漸漸有些晚了,不過王胤還是看得清楚,那邊不只是一個人,足足有三道身影,不過卻不再是大周將士,而是滿身血污、臉帶警惕的海外異族面孔,他們灰褐色的眼珠、覆蓋在白色皮膚上茂密的黢黑絨毛以及那一頭的金發(fā),讓王胤也弄不清楚到底具體是哪里人,本來他前世就對那些外國人不太能辨認。
不過這對他不是什么要緊事,他壓低自己的呼吸,背靠著大樹,只豎起耳朵傾聽著他們腳步碾在草地和滿地枯葉上,慢慢靠近的聲音。
剛剛連番追逐,越過幾處山崗,又來到這個王胤已經(jīng)不知道距離開始地點有多遠的小樹林里了。
那邊三個異族士兵的腳步聽起來有些慌亂,王胤猜測他們或許是逃兵也說不定,畢竟這種戰(zhàn)役里,就如同絞肉機一般,會有中途喪膽選擇退出的人完全不奇怪。
他們粗重的喘息也隨著腳步接近,而越來越響在王胤的耳邊,但他并沒有貿(mào)貿(mào)然的動手。
其實如果此時他的內(nèi)世界還能夠正常外放,完全可以趁著對方快接近的時候直接籠罩他們,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到時候怎么處置他們也只是他一個念頭的事情,畢竟這種普通士兵精神力再高也有限,對王胤完全不構(gòu)成威脅。
不過現(xiàn)在他就只能夠看情況再定,如果他們就此離開當然最好了,那他干脆就不用動手了。
至于是否要從這些人意識中探知什么訊息出來,王胤想了想就拋諸腦后了,對他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呼!”
接下來王胤的心里便經(jīng)歷了過山車一般的變化,先是在那腳步和喘息愈發(fā)接近,幾乎就在耳邊的時候,心提到了嗓子眼,也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經(jīng)過在北宮夜夜的訓練,現(xiàn)在配合上“穿行”的能力還有他的身體,對付這樣三個普通的強壯大漢,正面對敵都不成問題,何況還是偷襲。
不過很快那腳步就跟著一轉(zhuǎn),竟然直接繞到了另一邊去,也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在樹后面的王胤。
只能說,倉皇逃竄的士兵雖然對于周遭會警覺性很高,如同驚弓之鳥,但同時因為一直分心怕追兵,也很容易燈下黑忽略身邊的異常。
既然他們走掉了,王胤自然不會過去自找麻煩,這又不是真地戰(zhàn)爭,何況就算真的戰(zhàn)爭,這對立雙方也都和他無關(guān),算起來現(xiàn)在兩邊還都是他的對手,他完全沒興趣做延續(xù)生存以外的任何事情。
此時他終于能夠松了口氣,時間還有不少,他看了看周圍,萬籟俱寂。
謀士的修煉常常是枯燥無味的,他也本就是耐得住寂寞地,對于這種情況完全不會有不適應(yīng)的感覺,于是一方面他仍然提著小心提防四周,另一方面他卻又開始閉上雙眼,然后……修煉起來。
嗯,這完全就是一種自覺了,最近這些日子,他都快要形成條件反射了,甚至一度感覺,自己現(xiàn)在的勤奮程度,恐怕比之原本的王胤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了,誰叫他心中的緊迫感更為強烈,而生活在這里對他來說又實在是太過單調(diào),也只能不斷用這種方式來“麻痹”自己以度日了。
他不知道現(xiàn)在別處到底是什么情況,是不是有人在不斷的被淘汰出去,不過反正現(xiàn)在自己能茍得一時是一時,那就一直呆在這里也沒問題。
不過也不是沒有驚險,外圍有軍隊調(diào)動經(jīng)過的聲音倒是還好,沒有跑來這里面看看,還有同樣是逃兵的大周將士,只有兩個人,大概是有地利的關(guān)系,竟讓他們發(fā)現(xiàn)王胤的存在,但在鬧出動靜之前,就被王胤輕易制服了,那一瞬間王胤感覺自己像是成了布好網(wǎng)等待自投羅網(wǎng)的蟲子們的蜘蛛一般。
再之后還有直接在王胤背著那棵樹后邊小解地,因為外面就有一個小隊的樣子,王胤并沒有做聲,按捺著等他抖完身體跑出去,小隊也走遠,才換了一棵樹去繼續(xù)呆著,只不過修煉的狀態(tài)也直接被打斷了,最后干脆就在發(fā)呆,好在時間也所剩無幾了。
直到某一刻,正呆著的王胤感覺到四周圍突然一暗,他心中一動,知道這一切終于要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