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當然是王胤的靠山,但且不說他對于王允無法完全放心,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也是一個很好的行事指引。
狡兔尚且有三窟,何況人乎?
只是他重生后和外界并沒有太多的接觸,以他現在的地位、實力、身份,也很難得到大人物的重視,只能自己尋求恰當的時機,不能讓人覺得自己只是為求依附,還要體現自己的價值才行。
“少爺,老爺叫您去中堂,有事相商。”
大雄的聲音,打斷了王胤的思路,他回過神來,笑著點了點頭,便往中堂而去。
嗯,關于上次的誤會,也不需要他解釋,就隨著時間沖淡了,畢竟他對待兩個小廝的態度和以前沒什么兩樣,足夠他們放心了,愚鈍有愚鈍的好處,不會在些小事情上太過糾結。
“父親,您找我?”
中堂里此時只有王允一人,盤坐在主位榻上,雙目緊閉,即便王胤進來也絲毫不動,只是說道:“先坐……”
王胤在他下首左側坐下來,王允這才慢慢睜開眼睛,說道:“稍晚,蔡伯喈會帶著昭姬過來做客,到時候,好好表現。”
昭姬便是蔡琰,這是她的字,在這里表字的歷史似乎還要追溯到大周一統、周公當政之時,和王莽可沒什么關系,那家伙現在還在做他的國舅爺呢。
蔡琰今年才十二歲,不過表字這東西,只是約定俗成作為及笄之禮的一個附屬,卻不一定就要到那時候才賜予,長輩愿意的話,小時候就賜字也是可以地。
像是王胤自己,也還沒到成年,已經有了表字承嗣,至于其中意思,不言而喻,王允至今未有自己的子嗣,雖然他在原配夫人逝世后就未再納娶,但小妾寵姬卻并非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有問題,至今未有所出,現在也都在太原故里住著,并沒有接到雒陽來。
王胤面上只能應承下來,心里暗自苦笑,這還真有把他們兩個撮合起來的意思?但他對一個完全沒有發育起來的蘿莉真的沒有什么興趣啊,像王嬙那樣當妹妹還差不多。
王允也沒管他心里怎么想,繼續說道:“蔡伯喈那兒近來有些缺人手,你就去他那兒看看,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吧。”
王胤不知道王允和蔡邕會不會如歷史上那樣最后兩人鬧掰,但目前他們關系還不錯,雖不到世交,可大概因為同樣都是接受了董卓橄欖枝的當朝重臣,有著共同的趨向性,自然很容易走近,扯到聯姻上,也不足為奇。
和王允目的不明不同,蔡邕當初在靈帝在時,就有修史之意,卻不被認可也沒有得到支持,反倒是董卓敬重他的文名,為他大開綠燈,可說是“近于知遇之恩”,對比王允對董卓的態度,蔡邕也算是報之以李了。
王胤點點頭,并沒有多說,正準備沒什么事的話他就先退下去,卻又想到一事,剛好這時候問出來:“孩兒之前聽說,漢唐之爭,將增加第七謀,以擇取出來的兩國年輕謀士中佼佼者做對決,朝廷似乎也在商議競賽之事,卻不知此事進行如何了?”
王允有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此事由獻侯提議,李唐那邊已經應允,不過近來朝廷大事迭出,得旬月過后,才會有后續進展。你問這個做甚?”
“胤,想要參加這競賽。”
王允微微蹙眉,不禁勸道:“你可知,參賽的要求,最低便是修身境,而你如今……”
“我會想辦法,在這段時間里,若是最后不成,我自然不會去丟人現眼。”
王允深深望了他一眼,嘆了口氣,擺擺手道:“此事,你自己決定吧。”
“那孩兒先行告退,晚些時候再過來。”
……
幽州右北平郡,太守公孫瓚近段時間集結人馬,已經是準備響應討董檄文的號召,前去參加酸棗會盟。
對于不支持反倒斥責袁紹的劉虞,他心里是頗為不屑地,漢室江山,若非是這些尸位素餐之人坐著,又何止于到如今這個地步?
想當初,黃巾亂起,在短短時間內席卷七八個州部,有些地方根本就是著緊于自己的勢力,為保全實力竟然不肯全力對抗,而是等著朝廷派兵,這一來一去浪費了多少時間,損耗了多少錢糧、人口?都是一些目光短淺之輩,若非當時位卑式微,他說不得要殺個太守來立威了。
而近來董卓在雒陽為所欲為,作為漢臣,誅國賊、蕩不臣義不容辭,就算沒有袁紹號召,他也會在合適的時機殺去司隸。
現在既然有會盟之意,什么劉虞、烏桓都被他暫時拋在腦后了,甚至專門尋上了劉備。
劉備寄人籬下,但他亦有自己的選擇權,公孫瓚無法替他做主,但他也沒有想過劉備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若伯圭欲遠行,備自當從之。”劉備神情鄭重,心里卻隱隱興奮。
他即為漢室宗親、劉姓子孫,家國有難自當出手,但更關鍵的原因是他不甘于如今的遭遇,即將來臨的戰事,讓他看到了機會。
公孫瓚同樣很高興,從心里說,他對于劉備并不算很看重,畢竟文不成武不就,若非當初有師兄弟之誼,公孫瓚未必會搭理他。
但在接納劉備之后,他漸漸發現劉備手下竟然有兩員大將,都可謂是一時人杰,自己麾下也只有趙云能比擬之,若能夠招攬過來,自己可不是如虎添翼?
“哈哈,今日便與玄德痛飲,然后咱們大軍開拔,誅國賊、興漢室!”
……
南陽城外,連綿的簡陋軍帳外,軍門之中,一個身影被兩員力士反手緊緊縛住,推著向前,他尚在往背后大叫道:“孫文臺,吾乃朝廷欽命南陽太守,汝不能殺吾。”
在他身后不遠處,正跟著盔甲齊整、面容嚴肅的孫堅。
他輕蔑地望了對方一眼,淡淡道:“張子議,我大軍北上,乃是為誅國賊,向你們調糧卻左右推脫,既如此便借你腦袋一用……”
掙扎過后渾身狼狽的南陽太守張咨立刻絕望了,“汝不能……”
但他話未說完,孫堅已經冷笑一聲,直接將頭顱斬下,然后提起尚在滴血的頭顱,朗聲道:“去城中取糧……然后,咱們去汝陽!”
大漢初平元年十一月中,破虜將軍孫文臺自壽春募兵五千,經江陵,因前番仇故,逼死前刺史王通曜(王睿),而后又在南陽為取軍糧,與南陽太守張子議發生沖突,將其誘至軍門后斬下其手,令南陽郡上下大為震動,所需一應再不敢不從。
而后就在荊州牧劉表震怒,欲出兵討之之時,他又率兵轉道汝陽,與袁公路合流。
兩路大軍震懾荊襄,令劉表不敢妄動,而后共赴酸棗。
……
陳留,曹操率領以衛茲資助錢糧招募來的萬余大軍,在此處與陳留太守、亦是他世交好友張邈匯合。
兩人已許久未見,闊別重逢,自是一番難言滋味。
“孟德可真是好膽,若換做邈,便是七星寶刃在手,亦未嘗敢單槍匹馬、去向那董卓下手。”
因為行刺董卓之事,雖然事敗,但曹操卻贏得了大好名聲,竟可以與四世三公的袁本初、袁公路隱有分庭抗禮之勢,雖然三者都是當初的“雒陽七公子”,但其中也是有差距的,因為出身關系,曹操多少要被他們壓一頭,現在卻有這義勇名聲彌補。
曹操瞇著眼睛,飲盡樽中酒,哈哈笑道:“其實操事后想來,也不知自己當時是著了什么魔……”說到這兒,他猶豫了下,看著張邈,這是值得他信任的好友,便決定和盤托出:“孟卓定然不知,吾在行刺之前,見過了誰。”
張邈醉眼迷離,他的酒量沒有曹操好,已經有些恍惚了,只是下意識問道:“誰?”
“司徒,王子師。”
“啊?”張邈眨了眨眼睛,他畢竟也是一名武將,酒量再不好,意識再恍惚,卻也能夠保持一絲理智,還擔心自己聽錯了,卻聽到曹操口中再確認了一遍,登時渾身一震,猶如酒醒一般,眼神清明了起來,臉色旋即肅然,沉聲問道:“那七星寶刃,大家都傳是蕭相賜予你,怎么又會與王司徒扯上關系?”
“這個……”曹操遲疑道:“操亦有些費解,不過王司徒當初召我去,也不知是從何得知,吾欲離開雒陽,當時吾便想,反正是要離開,臨行之前,便干件大事,索性便去做了。”
張邈也沒去多想,指著曹操連連苦笑:“你啊你啊,還真是福大命大,能夠保全性命下來,聽說是一位義士救了你,現下就在你麾下?”
“哈哈,孟卓不必心急,后面你自會看到,不過今日徒有美酒,卻無美人,有些不美,孟卓這東道,做得可是不道地啊。”
“就知你曹孟德德行……”張邈嗔怪一句,拍了拍手,隨著一陣悅耳音樂,幾道曼妙身影翩然而知,兩人頓時陷入溫柔鄉中,在大戰前,做最后的瘋狂,就如當年他們在雒陽時那樣。
只是此次少了一個姓郭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