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王胤慢慢睜開眼睛來,放空了一會兒,才重新起身來。
那“龍脈”果然沒有騙他,這幾日他就嘗試在腦中識海,按照著之前學習到的“演化世界”的方法來將自己的內世界化虛為實。
“學堂”本就有系統的傳授全套修煉之法,事實上謀士這種天賦遠比苦修更加重要的修煉之道,也沒什么關竅,所總結出來的修煉“步驟”,也只是適應于大部分修行者的一個大致的規律而已,這沒有什么可保密地,畢竟沒有天賦的人得到了方法也用不了。
而有些天才,在修煉過程中有些跳躍的進步,也不是不可能;當然王胤的情況又不一樣,他是屬于被逼無奈,至少目前沒有更好的辦法。
重修?
又或者轉修武道?
在目前這條路被證明走不通之前,王胤都不會去嘗試。
謀士凝練精神力量,當能夠察覺到自己的腦中有一個“空間”存在時,就標志著正式跨入修煉進程了,那空間便是謀士的識海,為區別于武將,亦有一個專屬稱呼,精神力地“源體”,修煉的精神力就是貯存在這里,也是從這里輸出。
當繼續修煉,這空間可以擴散開來,一直到將自己身體都包裹住的程度,便可算是進入了“修身”之境,在這個過程中,謀士的身體會得到一些好處,不過也就是比普通人好一些,要像是郭嘉那樣沉迷酒色,自然還是會被拖垮,郭嘉數年那種風流浪蕩的日子過下來,還能夠活得好好的沒病沒災,已經是身體改善后的結果了。
而在這之后,“源體”就漸漸轉化成了體內世界,并且能夠外放體外,在此世界所籠罩的范圍,凡是有精神、意識的活物,都會受到謀士的迷惑影響,只不過修身境謀士能夠影響的范圍有限,在方圓一丈以內,而且精神力也著實不算強,對比相當階段的三流武將,也只可能趁其不備迷惑、困住對方,想要殺死是很難地,因為攻擊手段實在是太過匱乏了。
當然了,謀士擁有各種詭異的能力,如“穿行”、如制造幻境,前者極善于隱匿逃離,后者卻能夠誘惑對方,產生意識性死亡,如果以現代科學的角度,或者應該叫做腦死亡,當然同樣的,也是受到境界實力以及精神力強弱的限制。
當體內世界擴展之后的范圍達到一丈,便到達了修身境的極限,而后便是將這一仗范圍內的“世界”,從虛體化為實質,當完全轉化完畢之時,就能跨入齊家境;而其實在齊家境之后,體內世界繼續外放至某個程度,同樣又要經歷一次化虛為實的過程。
王胤現在體內世界早已經超越了齊家境、達到“治國”的階段,但兩個階段中,演化的方法變化不大,真正變化的其實只是效率。
正如同王胤之前說的那樣,修身境謀士的實力有限,演化的過程就會很長,畢竟這個過程中是要不斷消耗精神力地,只有在突破了齊家境之后,因為謀士本身靈體的蛻變,精神力量會有一個質的飛躍,那時候一次可以演化的內世界范圍,可要遠超現在——須知現在王胤連修身境都算不上,境界已經跌落下來,效率自然更低。
說起來,龍脈所賜予的那“種子”確實不凡,原理王胤自然不懂,不過他卻知道,這個已經在他識海中扎下根并長出了兩片葉子和一個含苞待放的花蕊來的種子,似乎也與他那潛伏起來的龐大體內世界形成了某種微妙聯系,憑他自己現在的能力,的確沒有辦法釋放出體內世界,而這種子卻像是將那龐大的內世界導入其中,濃縮成了一個小小的花蕊一樣。
王胤盡可以將自己的精神力導入這花蕊中,而后重復那個演化的過程,也就等于是在以一種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方式,將自己的內世界化虛為實了。
盡管對方并沒有完全明示,但他也大概猜得到,等到這花蕊完全綻放開來的時候,想必就是他完全演化成功的時候。
可惜王胤這幾日的嘗試,目前甚至連其中的一小片花瓣都沒有一點兒肉眼可見的張開跡象,讓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了。
不過目前來說,這種方法也看不出什么壞處,何況精神力的增長是最實際地,王胤覺得時間還太短了,看不出什么也不稀奇,再嘗試一段時間再說吧。
“喵!”
王胤轉頭看向門口,果然王嬙和黑貓都在,女孩和小貓的適應力不算太好,或者說司徒府和學堂學舍到底是不一樣的,他們這幾日來經常跑到王胤這里來“串門”。
其實王胤還猜到了另一些原因,王允既然已經收王嬙為義女,那女孩的地位自然不一樣了,府里主人家本就人丁單薄,現在多了一個,自然不可能不加以關照,奴婢服侍這都是最基本地,這對于女孩大概是不小的煩惱吧,畢竟她雖然沒法照顧別人,但也從來沒有被別人照顧過。
只不過像是之前在與洗地抓壞那外管事臉的事情,她好算是沒再干了,但是短時間內,也是別想要完成這個身份轉變了。
王胤倒是不在意這些,蹲下身來逗著小黑貓:“喵喵……小叮當過來過來,來哥哥這里……”
他也給小黑貓取了個名字,本來想直接叫“哆啦A夢”,想想這個名字大家似乎沒法理解,便改成了“小叮當”,這樣一想,大雄、小夫和藍白貓都有了,那自己難道是胖虎?咳咳……
小叮當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明白他的叫喚,反正壓根沒理會他,倒是王嬙一臉笑意地走了過來。
王胤拍拍她的腦袋,正想說“還是小薔薇乖”,就看到女孩嘟起嘴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
王胤當然不會想歪,他知道這是對方在說自己肚子餓了。
……
中平六年,對于大漢來說毫無疑問是一個多事之年。
黃巾之亂雖然平定,但先是開國三杰的留侯張良在強自熬過了數個春秋之后終于堅持不住仙逝,而后外戚、宦官的矛盾積累爆發,在皇帝死后,十常侍為保全自身,狗急跳墻誘殺大將軍何進,之后張讓等人亦被袁紹等人擊殺。
當時的何皇后矯詔將自己的兒子扶為新帝,但因最大靠山何進已去,擔心有人不軌,便想起了之前一直暗中進獻禮物討好于她的董卓,遂命董卓入雒陽護駕。
卻沒想到自己請來的人,竟然很快翻臉,不僅兒子的帝位轉瞬即丟,母子二人也跟著慘遭毒手,反倒是便宜了一直受其嫉恨的王美人及其子劉徹。
而后董卓以擁立之功,自加為相國,開始尚算規矩,后來卻是愈來愈跋扈,與朝中諸大臣的矛盾也就越來越激烈,郭汲滅門一事,僅是個積壓許久的矛盾一朝爆發的導火索而已。
但董卓以他的強勢,震懾了一切不服,在獻侯陳平、司徒王允等人紛紛選擇沉默的情況下,沒有人能夠翻得起大浪。
其實如王胤一直疑惑的為何雒陽城內這么多治國謀士、一流武將,卻還忌憚于郭汲滅門之后才帶入兩萬西涼軍拱衛皇城的董卓,在許多人來說,卻不算什么問題,他們忌憚地并非是西涼軍,也不能說是董卓本人,而是另一些復雜的原因,或者可以說,正是因為董卓手中掌控著皇城、掌握著天子,才能夠壓服一切反對的聲音。
不過忌憚歸忌憚,隨著董卓行事愈發張狂無禮,繃緊的那根弦也總有斷了的時候,或許只待有人振臂一呼,就能夠號召天下群雄。
而在中平六年十一月初四這個本來顯得有些普通的日子里,卻因為一件事而被賦予了另外的意義。
原本按照規矩,新帝繼位之后,總會更換一個新的年號,就如當初漢少帝繼位,盡管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并沒有受到公認,但當時還是更改了年號,改“中平”為“永漢”。
不過之后董卓另立新君,自然是全盤否定,將“永漢”這個年號廢除,卻又因為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年號,又重新用回了“中平”,事實上當時對于大漢天下大部分人都沒什么影響,因為除了史官,大概沒幾個人會記得那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永漢年”。
之后又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也直到現在,才算是將這個早就既定的程序落實。
即日起,大漢改元,初平,即此便是初平元年。
對于目前董卓掌控下的大漢朝廷來說,“初平”這個年號,諷刺意味可謂甚重,不過沒關系,他自己樂意就行。
只是他大概也想不到,這一個看似正常和細微的改變,卻在同時不只是有意還是巧和,引爆了另一些事情。
……
袁紹乃是一個白面無須的七尺青年,他面容華美、眼若燦星,自有一種能夠令人折服的氣質。
自中平四年開始,他便為大將軍何進做書佐,出謀劃策,其中何進與十常侍的爭斗,背后都有他的身影在。
何進乃是豪族出身,本身志大才疏,不過對于人才倒是十分看重,袁紹雖是大家族出身,但卻是庶出,因而自幼便十分努力,能力亦是十分出眾,當初月旦評認定他有“治世經綸之才”,雖然有些許夸大,畢竟他年紀還不算大,經驗也不足,但至少已經有那個潛力了。
至今袁紹最大的教訓,自然便是在何進與十常侍的爭斗上,低估了對方的瘋狂程度,沒有想到竟會將何進誘入宮中直接動手,但也是從那之后,他仿佛找到了另一條大路。
此次董卓在雒陽大肆排除異己,袁家家大業大,不能完全遷出,他與袁術卻借機外放,他選擇了河北,袁術則是選擇了袁家根基所在的汝南。
袁紹時年二十六,與從弟袁術不同的是,他最終選擇了謀士的修煉,并已經達到了齊家境,但他自己也清楚,他并非是修煉方面的天才,這方面的資質只算平庸,當時認識到這點的時候,他還頗有些失落,但在叔父袁隗的勸解下,漸漸看開了,而在他新找到的這條道路上,是否是一個強力謀士,又是否是一個強力武將,都無關緊要了。
大漢立國,可劉氏卻從未出過一個真正的超強武將或是謀士,又為何能夠坐穩龍座?
劉家坐得,他袁家難道就坐不得?
相比于現在仍然對漢室懷著盡忠念頭的曹操,袁紹有此想法似乎大逆不道,但自從黃巾之亂之后,產生這種想法的,絕不只是他一個,只是他們都沒有等到好的機會,更不會有他這樣的條件。
依靠著四世三公的背景,加上袁氏在河北廣闊的人脈,他在短短旬月時間里,便已經在冀州站穩腳跟,此時的冀州牧乃是韓馥,袁紹并沒有一開始便去挑戰他的權威,而是先交好于他,而且韓馥在冀州諸郡國也并非都能被信服,那些不服從韓馥地,袁紹或是暗中結交、或是聯合韓馥一起打壓,在以最短時間穩固渤海內政之后,他便開始募兵,而高舉的大旗,自然便是“誅國賊”。
當然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而在他們掀起戰事之前,因為董卓把持朝政,與他宣戰等于是與朝廷宣戰,必須要先站在制高點,將自己這一方的聲勢造起來,而且聯合諸侯們也需要一個由頭,所以——
“……檄文之事,就拜托孔璋了。”袁紹說著,朝一個長相、氣質皆是不凡的中年拱手。
“本初何出此言?討伐國賊,本琳份內之事。不過這檄文一出,就得號召天下諸侯,到時最好有一個主導之人。”
袁紹沉吟道:“紹本意推劉幽州,奈何他……”搖搖頭,他哂笑道:“劉家宗室,自己都不著緊。若到時實在無人,那紹也只好當仁不讓!”
“那便提前恭祝本初,領袖天下群雄。”
“吾更想的是,真正領袖天下。”袁紹心中暗道,這卻是不會說出來的。
大漢初平元年十一月初,一封檄文自河北出,一石激起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