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胤重新蹲下來,郭嘉不由問道:“怎么了?”
當然,他并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在王胤看過來之后,以口型詢問。
這么近的距離,而且柴房里還是依稀有些光線,足夠王胤看清楚。
那“龍脈”賜予他的特殊氣息,現在已經完全融入了他的體內,腦部以下幾乎都能感受到其存在,暫時來看雖然需要警惕,但還是好處居多,他的身體素質短短半月多的時間就有了質的變化,至少現在應該不會比一些剛跨入三流的武將差,不過也僅限于基礎的一些素質,如力量還有抗擊能力和真正的三流武將還是不能比地。
這也使得他的視力、聽力,都變得出眾,再加上謀士本身獨有的敏感洞察力,可以使得他保命能力大大提高。
只不過目前他的實力還是太弱了,這點優勢還不能完全體現出來。
對于郭嘉的疑問,王胤只是搖搖頭,并沒有多說,心里卻有些沉甸甸地。
他很清楚他們與呂布之間的差距,盡管雙方不是一類人,但正因為如此,這種差距在某些時候只可能加大,尤其現在郭嘉狀態更差了,只有自己面對對方,心里多少有點悚。
現在可不比上次,當時只是為了困住對方,可這一次他們卻必須要離開這里,所以要么直接擊敗對方,這個別想了,要么就是瞞天過海,只要對方沒有發現他們,等他離開了,他們就安全了。
噠噠噠……
蹄聲漸近,高大的影子在漸漸明亮起來的夜色映照下,晃過窗外。
馬不停蹄繼續前進,接著對方終于走到了自己背后、那窗口也完全被陰影籠罩,突然卻好像勒馬停住了,馬蹄聲沒再傳來,反倒是那個籠罩窗口的寬大身影晃得人心中發虛,王胤和郭嘉在瞬間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嗯?”
該死!
王胤根本不知道對方到底怎么發現的自己兩人,但他能夠肯定在那一剎那,對方的注意力突然集中到了這個屋子里來。
早知道剛剛就到院子里去,再找別的屋子休息也好,這柴房剛好靠近街道,風險自然更大。
只是現在容不得他多去想后悔的事情,電光石火之間,他已經完全外放了自己的體內世界。
彼此距離幾乎只是一墻之隔,此時他的內世界足可達到方圓四尺余的范圍,基本也足夠將對方籠罩在內了。
而沒有人知道在短短一剎那的時間,兩邊精神的碰撞有多么的激烈,雖說在內世界里便相當于是謀士個人的領域,但在雙方差距過于懸殊的情況下,武將的精神根本沒有那么容易受到影響,只是要承受著神經被拉扯的痛苦。
若是毅力稍微差一點的倒可能被他得手,但這呂布顯然不僅精神力強大,意志也十分堅定,王胤在這剎那間沒法奈何對方。
他便果斷放棄,沖過去背起郭嘉,“我們走!”
“怎么回事,是誰?”
王胤沒有應答,剛跑出柴房,就立刻頓住腳步,面前已經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攔住了他的去路。
對方的反應和速度遠超他想象的快速,他甚至都沒有看見對方是怎么過來的,但這個世界的武將其實和謀士一樣擁有著超凡不可思議的力量,或許不會有謀士的能力詭異,但威力和實用性或許更高,或許對方只是一個騰躍,就直接跨過了那柴房的距離,然后直接落在了他面前呢。
他緩步后退,卻很快“咦”了一聲。
竟然不是呂布!
“奉孝?”
對方突然出聲,讓王胤和郭嘉同時怔了一怔,但郭嘉很快便歡喜起來,但還是試探著問了一句:“可是文遠當面?”
王胤有些摸不著頭腦,卻看到對面那個陌生面孔的英俊男子颯然笑著,點點頭道:“正是,可算是找著你們了?!?
“找我們?”王胤和郭嘉對視一眼,都很疑惑。
“遼剛剛回城,便聽說奉孝你府上遭逢變故的事情,想著去看一看,卻只見到有人把守著府門口不讓進入。我本欲回返,剛巧路上看到有血跡,心生疑竇便循著找了過來,沒想到還真是你。”張遼看著曾經印象中那個“酒公子”,現在卻一身狼狽不堪,臉色虛弱發白、眼神也暗淡無彩,真是唏噓不已。
王胤看了他一眼,小聲問郭嘉道:“他是何人?”
被張遼一番話又拉回了自己家破人亡的苦難記憶里,郭嘉這才想起要介紹:“哦,這位就是七公子中、留侯世家的那位,張遼張文遠?!?
原來這就是張遼?王胤點了點頭,看著他背后的長戟,這才注意到那戟尖和呂布地并不一樣,是一個大大的月牙形,不過同樣鋒芒異常,而對方身上的氣息,感覺起來也只比呂布遜色一些。
他并沒有見過張遼,包括前身也沒有見過,否則他肯定記憶中會有印象,據說這位留侯世家的青年才俊是在雁門被人找到之后回來認祖歸宗,短短數年間就闖下了偌大的名聲,被認為是大漢軍中又一天才,這不僅是因為他的武道修煉提升速度非???,還有在行軍打仗乃至陣法布置上面,都顯示出了卓絕的天賦,假以時日經過歷練之后肯定會成為一代名將。
只是此時的未來名將還稍顯青澀,臉上還有些風塵仆仆的疲憊,但笑容很溫和,聽著郭嘉介紹王胤的身份:“這是司徒之子,也是嘉除孟德外最好的的友人,王胤王承嗣?!?
張遼挑了挑眉,他雖然和郭嘉關系不算親近,但兩人交流也不少,自認算是有些了解,王胤能夠被郭嘉這么鄭重其事的認可和介紹,必然有其過人之處。
“幸會!”
“胤不過是個小人物,倒是張文遠大名鼎鼎,在下久仰?!?
張遼擺擺手,很快臉色肅然起來,“能否與遼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唏律律!”
王胤正要開口,就被后邊一陣昂揚的馬兒嘶鳴聲打斷。
張遼立刻臉色一變,“是灰影在發出警告,有人過來了?可遼剛剛明明已經抹去了血痕……”
王胤和郭嘉也都心中一沉,過了一會兒郭嘉苦笑道:“恐怕還是因為吾的氣息已經被他們鎖死,早先便不應該想著去襲殺那董璜?!钡降资翘贻p,沒經驗,他神色間滿是懊惱。
張遼并沒發表意見,沉吟片刻便即說道:“此地不宜久留,爾等先走,這邊遼來解決?!?
“文遠……”
郭嘉想說什么,就被張遼擺手打斷,哈哈笑道:“雖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么,但雒陽城中的一些事情,遼在潁川也有了解,還是能想明白一些地。既然都來到此處了,怎能不盡一份力?”
余音尚在繚繞,人卻已經一躍而起,又一次翻過柴房消失了蹤影。
王胤和郭嘉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咱們這就走,”王胤很快拿定了主意,“張文遠不是莽撞之人,倒是若不快些將你送出城去,等到董卓那邊大舉人馬過來,就出不去了?!?
郭嘉抿了抿唇,沒有反對。
……
張遼才靠近灰影,安撫著她焦躁起來的情緒,就注意到街口一道龐大的身影掠過來。
他一下子便看清楚了那是一人一馬,只是對方或許是已經形成了默契,看起來竟如同連在一起,不分彼此。
對方來得很快,尤其在同時看到他的存在之后,原本只是小跑著,那長得馬兒樣的畜生竟然奔跑起來。
馬上那人雖是坐著,卻看著便讓人覺得身材高大挺拔,頭束紫金高冠,身披五獸百花戰袍,披風獵獵,一雙眼睛更是燦如星辰,在黑夜中亦仿佛會發光一樣明亮,深沉的聲音在這寂靜夜里卻是炸雷般響起:“前面何人?”
張遼冷笑一聲,并不想跟他廢話,翻身上馬之后,便一夾馬腹,而后倒曳著丈余長的月牙戟在地面上劃出一道閃爍著火花的深痕。
見他如此,對面那人同樣一臉無懼,亦同時提起了自己手中的方天畫戟,胯下的馬獸似乎興奮的雀躍起來,健步如飛。
說時遲那時快,雙方一來一往,沒有半句廢話,彼此距離飛速拉近,很快便碰撞在了一起。
兩桿長戟如同天生相吸一般,互相交織,“轟”地一聲,那震蕩開的氣波,竟是將街道兩邊的房屋都弄塌了不少,這還是雙方初次交手,含著些試探成分,都保有余力的情況下。
此時已是夜深,不過這個夜晚注定是雒陽許多人的不眠之夜,而這種極少見到的當街對戰,卻僅憑著這可怕的威力,就讓被驚動的百姓們敢怒不敢言,默默遁開一旁。
張遼自然注意到了暗中的一些動靜,暗暗皺了皺眉,這可非他所愿。
“哈哈哈,爽快!”
讓張遼有些無語的是,當雙方身影錯開之后,兩邊都調轉馬頭來重新對峙,對面那大漢竟是大笑起來,似乎對這種別開生面的會面方式十分欣喜。
又或者,是見獵心喜?
不過他的心里已經多了幾分慎重,雖然他從未自矜于自己的實力,但老實說,看到一個和自己生得差不多年紀的面孔,若說沒有自信壓過對方,那他張文遠也白白活到這么大了。
可方才那一次粗略交手,他已經能夠感覺到這是他出道以來最大的一位勁敵,現在也是騎虎難下,就算心里對那些被驚擾損害的百姓有愧疚,也不可能被動挨打啊。
這時對面那人又揚起了手中的畫戟,指著張遼道:“來將通名,某呂奉先手下,不斬無名之將!”
張遼挑了挑眉,一抖馬韁,寶馬灰影興奮地狂奔起來,月牙戟在空中挽出一道美妙的花樣,而后隨著他手臂伸展,破空掃向對方,“勝汝者,張文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