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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京城

  • 玉心儀傳
  • 黑山老姥
  • 10099字
  • 2019-05-09 21:16:47

第四章京城

烏篷船劃過水面,太平湖面蕩起一圈圈的漣漪,玉心儀坐在船艙里看著窗外的綠水,現在是早春時節,湖水摸起來涼涼的,想到自己前段日子就是從這里漂過來的,而現在自己正要乘船離開,心想,古人說過,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自己遭遇了這么一場劫難,死里逃生,因緣際會來到了西山教,結識了連翹這樣好的姐妹,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其實,她想的太早了,真正令她意外的事情在后面。

那是她的福,也是她的禍。

玉心儀倚著硬邦邦的船板有些頭暈,原來是她犯了暈水的病癥。胃里好似有刺猬在亂跑,酸痛難忍,她躺下來,盡量讓自己舒服一些。閉著眼睛沉沉的睡去,耳邊嘩嘩的水聲慢慢隨著思緒消失不見。

她也不知睡了有多久,睜開眼睛的時候,船夫站在船頭還在劃船。百無聊賴的她盯著船篷頂子發呆,眼睛里一個異物映入眼簾,她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不可思議,她用力拿下綁在船頂上的“柱狀物”。

這難道是失竊的青鸞劍?怎么會在這里?

一邊想,手里的動作一點也沒停下,她警惕地留意著船頭的船夫,盡量降低聲響,迫不及待的解開纏在外邊的黑布,拆到劍柄的時候,她僅僅看了一眼,便心下了然,自己手中拿的不就是西山教的鎮教之寶——青鸞劍?!

她的眼睛里快要迸出火花,不敢相信自己手握著就是武林中人朝思暮想的寶劍。

劍柄上的寶石閃閃發光,她小心翼翼地拔開寶劍,鋒利的劍刃泛著寒光,這是上古玄鐵所鑄,削鐵如泥,普通的兵器同它相接,無非是以卵擊石。

玉心儀不再遲疑,將寶劍包好,藏在自己帶來的包袱中,再三確認自己將它藏好了后,她臉色深沉,似乎想到些什么。

偷劍之人現下在何處?

他為什么將這把劍放在這里?

難不成放在這船艙之中只是緩兵之計,只是因為附近有西山教的人所以無法下手,自己乘坐這艘船將會駛向潯陽渡口,他在暗中早已安排好一切,只等船到岸。

自己豈不是捏在別人手里的螞蟻,命懸一線?

她冷笑一聲,腦子里沒想出什么辦法,但自己絕不會坐以待斃,絕不能讓偷劍之人如意。

林生在對面的山上,把他們的一舉一動看在眼里,玉心儀上船的時候,他心里暗想,原來是她。

這下好辦多了,本以為自己要對付西山教的“狠角色”,沒成想乘船的是個柔弱姑娘,他心下有些放松,看見烏篷船駛動,便從樹下飛下,抄近道翻過山嶺去潯陽渡口那里等她。

他沒想到玉心儀不是尋常的弱女子,自己的心思也被她猜透,他展示輕功快速的在山林間穿梭,盡可能早的在潯陽渡口等待著那艘他早已印在腦海中的烏篷船。

這把劍他志在必得,誰也無法阻止他得到這把劍。

夕陽的沐浴下,熱鬧的潯陽渡口人群散去,逐漸冷清,只有幾個漁民在那里忙活。

林生的心情越來越不安,他在岸邊不停的踱步,盼望那艘烏篷船快快進入自己的眼簾。左等右等的他失去了耐性,眼睛里的怒意遍及全身,他走上前來到一個船夫身邊,不聽分說地命令道,“走一趟,太平湖。”

那漁夫看了他一眼,仍忙活手頭的工作,解開韁繩,“夜晚行船要加錢。”

“這個夠么?”

林生解下自己的佩劍,直愣愣地仍在船頭,然后頭也不回的徑直上船,冷冷地吐出幾個字,“快點開船,天黑以前趕到。”

那船家白了一眼他,也不敢同他頂嘴,心里咒罵一番,認命地載著眼前這個一身怒氣的“惡人”往太平湖駛去。

至于為什么等不到那艘烏篷船呢?是因為玉心儀早在半路就改道行駛了。

她藏好寶劍,對著船頭劃船的船夫說道,“船夫大哥,你靠岸吧,我暈船暈的厲害。”

“姑娘,教主吩咐我,要我把你安全送到潯陽渡口。”

“你送我到這岸邊,我自己走路會到那里,你不必擔心,回去復命即可。”

“這、這恐怕不太好吧。”

“你怕什么,我走了以后又不會回來,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趕緊靠岸把我送上去,不然我要吐到船上了。”

“那在下就依姑娘的意思,現在就靠岸。”

此刻,玉心儀不用裝,也是一副暈船不振的憔悴模樣,看著她蠟黃的臉色,船夫有些擔心,要幫她把行李提下來。

玉心儀警惕地把包袱抗在肩上,客氣地說道,“怎么好一直麻煩船夫大哥呢?多謝你送我出山,我們就此別過,如果有人問你,你就說把我送到潯陽渡口了。”

那船夫樂得早些回去復命,也好回去休息,便笑道,“姑娘一路順風,在下這就回林慮山復命了。”

她站在岸上沖他揮手告別,便頭也不回的走上林蔭小路,繞開潯陽渡口,一路騎馬進京。

思無邪殿內,烏泱泱的站了許多人,他們應邀觀禮西山教掌門接任儀式,卻一大早聽說了寶劍青鸞被盜走的消息。雖然趙相宜下令封鎖消息,但這個消息還是不脛而走,引起一陣軒然大波。

“核桃,你昨晚吃飯的時候跑去哪里了?我到處找不到你,現在他們西山教丟了劍,肯定要算在我們這些外人身上了。”云渺派的趙石楠站在殿內,小聲問道。

“我新結實了一個朋友,一直同她在一起,你瞧,她就在那里!”核桃為了洗刷自己的嫌疑,靈機一動指向一個人。

站在不遠處的連翹意識到有人看她,便將視線投過來。咦?這不是玉姐姐的青梅竹馬?叫什么核桃的嗎?自己早上送她的時候,怎么把他給忘了。她臉上的表情十分豐富,核桃被她逗笑了,暗地里朝她揮揮手。

因為玉心儀的緣故,連翹也不討厭核桃,也微笑著向他點頭示意。

趙石楠看著兩人眉來眼去,心下了然,也就不再追問,安靜地等待著今天的主角——趙相宜。

“石楠,你說沒了青鸞劍,西山教會作何反應啊?”見趙石楠沒了音響,他主動搭話道。

“還能如何,不過是像二十年前罷了,再鬧得江湖血雨腥風才好。”

“這么說來,你很了解那段歷史了?”

趙石楠身為云渺派掌門人的三弟子,自然可以從師父那里聽到不少前輩人的故事,再加上他交友廣泛,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些不為人知的密事,一來二去,也探聽到了不少消息,其中最多的,當屬江湖人人覬覦的青鸞劍。

他一臉諱莫如深,壓低聲音說道,“當年青鸞劍在上一代教主手中丟了的事,你是聽說過的,而且這把劍后來又被找到了,你猜是誰偷走了這把劍,說起來你可能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空隱派。”

核桃自然而然地露出一個疑問的表情,以此鼓勵趙石楠繼續說下去,“這是個什么門派?從未聽說過。”

趙石楠一副“沒聽說過就對了”的表情,繼續壓低聲音解釋道,“那空隱派二十年前也是響當當的門派,只可惜他們的掌門人一心要奪取青鸞劍,獲取那批前朝寶藏,后來被在位的西山教主,也就是趙相宜的父親打敗后,不知所蹤,下落不明。接下來空隱派群龍無首,也就四分五裂,無人提起了。”

“他一個習武之人,要那批寶藏有何用?又不是征兵打仗,開疆擴土,難不成是劫富濟貧……”

核桃若有所思地說出自己的猜想,努力把空隱派掌門美化成一個“一心只為天下蒼生”的形象。

“你清醒一點,江湖傳聞半真半假,誰知道他丁重年要著寶藏有何用處。依我看來,這批寶藏也許根本就不存在,只是為了凸顯這把劍的神機,估計編纂出來哄騙世人的。”

“趙兄所言甚是,空隱派自從掌門丁重年失蹤后,就再也沒有人聽到他們的消息嗎?我的意思是,當年那些跟隨丁重年的部下,沒有一個人試圖尋找他或是為他報仇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當年丁重年手下有兩大得力干將,一個叫風四娘莫語,還有一個叫玉面書生李少文。他們自從丁重年被打敗后,便不知所蹤,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

核桃聽了后,腦海里便想到義父的身影,他很少提起以前的事,甚至有些拒絕前程往事,日間就是跛著腳澆水種菜,別人都叫他菜老伯,他也樂呵呵的接受了這個稱呼。

只有核桃知道,他的義父才不是什么“種菜老伯”,他是空隱派的副掌門——玉面書生李少文。

“丁重年會不會已經……”核桃絞盡腦汁,也想不到任何一個形容“死亡”的得體詞匯。

“聽人說起,他和西山教主過了幾百招也難分上下,打得難舍難分,后來還是西山教主技高一籌,將他打敗奪回了寶劍。兩大高手過招,自然都將生命置之度外,但是礙于江湖人的身份,西山教主已經迎回寶劍便展示自己的俠義心腸,放他離開。”

“這么說,是他自己主動歸隱,不問世事。”核桃心想,這和義父告訴自己的不大一樣,義父曾說過,掌門人丁重年受傷之后,本欲閉門養傷,一雪前恥,可有一天他們打開房門,掌門人毫無征兆的消失,他們猜測是西山教的人明面上放過了他,但暗地里還是咽不下那口氣,損失了那么多人馬,一定要奪了他的性命。

核桃的腦子中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人嘴里說著義父的話,另一個人說著趙石楠剛剛講給自己聽的話,事實到底是怎么樣的呢?

“哎,堂堂的名門正派就這樣隕落了,不知那丁掌門是否后悔過自己奪劍引來的這么多后果。”

“會不會是西山教出爾反爾,明面上將他放了,暗地里卻要置他于死地。”核桃故意這樣說,想聽聽趙石楠的看法。

“這完全是多此一舉,西山教主當場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何必背后在下手?退一萬步講,丁重年一旦遭到暗算,大家肯定會懷疑到西山教的頭上,就像我們懷疑的那樣,他們何必拐著彎殺人呢?依我看,這其中的貓膩另有其人。”

聽了趙石楠的一番話,核桃的心里似乎有了裂縫,一絲絲光亮透進來,還夾雜著裹挾著柳絮的微風。

是啊,西山教何必多此一舉,拐著彎殺人呢?

“趙兄,你的見解獨到,小弟十分佩服。”核桃恭維道。

“其實丁掌門算是我的前輩,他同家師時常切磋武藝,那個時候我大概只有六七歲,遠遠見過他幾面,不過現在都忘記了。”

喧鬧的大廳聲音漸息,趙相宜神色自若地走入大廳的教主之位旁,拱手致歉,臉色與昨日無異。

“諸位,照顧不周,還請各位見諒。鄙教內部昨晚丟失了一個物件,擾了各位的清夢,實在是對不住。今日的典禮一切從簡,之后便送各位下山。”

下面站著的人心知肚明丟的是什么“物件”,他們瞧好戲地看著臺上的趙相宜待會準備如何應對授予寶劍的環節。

在這樣的場合下,楚江開作為西山教舉足輕重的人物,擔當起了主持大局的責任,他按照預先同趙相宜商量好的那般,念過了西山教的教詞,然后宣布趙相宜繼任為新任幫主。

“青鸞劍呢?還不快亮出來——”

眾人聽到這句不知是誰人說出的話,紛紛起哄嚷道:

“對!我們要看青鸞劍!”

“別藏著了,授劍儀式快開始吧!大伙都等急了!”

“是啊,快讓大伙開開眼吧!趙教主!”

趙相宜聽到這些臉上并沒有慍色,反而沖著臺上的楚江開使了個眼色,“把劍拿上來——”。

眾人瞧見趙相宜不僅不著急,反而神態自若,便有些迷惑,竊竊私語道,“難不成青鸞劍又給找回來了?”

楚江開雙手呈上青鸞劍,趙相宜一把拿在手中,舉過頭頂,一臉正色說道,“諸位,這才是真正的青鸞劍,想必你們也多多少少聽到些關于昨晚失竊的一些傳聞,實不相瞞,昨晚鄙教的確丟失了一把寶劍。”

“失竊的是何寶劍?”有人問道。

“那是家父生前隨身的佩劍,自小帶在身上從未離身,我們以表敬意將它貢俸在后山禁地,誰承想被賊人盜了去。”

眾人見他神態自若,不像是撒謊的樣子,一時間也無人言語,畢竟是別人的家事,也不好多嘴。

“誰能證明你手中的這把劍就是青鸞劍,誰知道昨晚上被賊人偷走的是不是青鸞劍。”

“是啊。”

“你有什么辦法可以證明啊!”

“快拿出證據來。”

個別門派中的好事之徒,咄咄逼人,妄想激怒趙相宜,挑起事端,逼他說出真相。

正當局勢有些不可控制,趙相宜手足無措的時候,一個中氣十足的洪亮聲音在殿內響起。

“貧道可以證明。”

楚江開上前一步,把癡癡道長請上起來,眾人這才意識到,剛才說話之人乃是云渺派的掌門人。

“諸位無非是想確認眼前的寶劍是不是青鸞劍,也好一睹風采,不虛此行。貧道自然理解各位的心情,趙教主也向大家解釋了昨晚的風波。如果說趙教主作為西山教的一員,說話有失公允的話,那么貧道作為一個外人就站出來,恬著老臉說上一說,也不怕在座的諸位笑話。在二十年前,貧道有幸同當時的教主切磋武藝,也算得上同青鸞劍過了招,奈何寶劍太過鋒利,貧道只好甘拜下風,不愧是號稱天下第一的寶劍。”

“這么說道長確信這把劍就是青鸞劍了?”

“正是。”

趙相宜心里一陣感激,雖然不知道癡癡道長為何要幫自己,還是控制好自己的神態,拱手作揖,“道長今日仗義執言,晚輩在此謝過。”

他頓了頓,看著下面烏泱泱的眾人,說道,“青鸞劍是我西山教的至寶,自然會保管妥帖,但昨晚之事,我們也不會就此罷休。本教仙逝教主的佩劍猶如教主本人,他老人家尸骨未寒,佩劍便被宵小之徒盜走,此乃我西山教的奇恥大辱,我趙相宜今日以教主之名起誓,一日不抓住盜賊,一日不找到佩劍,西山教便一日不會停止搜尋。”

“有什么需要貧道幫忙的,趙教主千萬不要客氣。”癡癡道長說道。

“道長的心意晚輩心領了,不到萬不得已晚輩不會輕易開口,但值此非常時機,我西山教不得不先小人后君子,盜劍之人很有可能便藏在我們之中,以免打草驚蛇,還請各個門派派出代表隨我教一起去搜查搜查,如果沒有任何問題,即刻送大家下山回家,如果查到盜劍之人,本教自會處置,望諸位周知。”

大家也都明白了這番話的意圖,趙石楠撞了核桃肩膀一下,努著嘴說道,“這不,被我說中了,這屎盆子還要先扣在我們頭上。”

“查就查吧,反正我們也沒偷劍。”核桃臉色如常說道。

“對,趕快查吧,查完了就可以回家了。對了,核桃,你下山以后要去哪里?”

“京城。投奔親戚去。”他笑道。

“太好了,京城我去的多,以后可以常常見面了。”

核桃沒把這些話放在心里,專心致志地聽著趙相宜在上面說的話,各個門派雖然不情愿,但是此刻反對搜查等于昭告天下自己就是賊人,他們不情不愿地選出代表,然后帶領西山教的人去住處搜查。

“石楠,你陪著他們去吧。”癡癡道人隔著好幾個人,轉頭吩咐道。

“是,師父。”

趙石楠跟隨幾個人一同去了他們的住處,剩下的人便都在大殿內等候,百無聊賴之際,自己的衣袖忽然被人拽了拽,他轉頭,發現原來是連翹站在自己身后。

“連翹姑娘,有何貴干?”他眼里泛著笑意,像對待自己的妹妹那般。

“核桃,你知道玉姐姐早上乘船離開的事嗎?”她一臉的擰巴。

“昨晚上她告訴我了,你也知道,這山上的人幾乎是出不去的,我們只好分頭行動了。”

“原來是這樣啊,玉姐姐走的時候也沒有提起你,我當時宿醉剛醒把你也忘記了,萬幸。”

“萬幸什么啊?”

“沒什么,沒什么……”連翹心里暗想,萬幸不像我和小林哥,分隔兩地。

“你同玉姐姐去京城做什么呢?你們何時成親呢?”

看著連翹無辜的雙眼,核桃一陣心虛,有些尷尬地撓撓頭,“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們不會是——”連翹一臉的不可置信。

“被你看出來了,我們倆人是私定終身,被家人趕出門來,走投無路只好去京城投奔遠方親戚。”核桃再一次展示了他驚人的應變能力,這是玉心儀一直學不會的。

“佩服,佩服。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連翹知道在聽到一個秘密以后,應該作何表示。

“我們的關系,切不可告訴別人,否則的話,非但你玉姐姐的名聲不保,也許還會有性命危險。”

連翹一副“我都明白”的神情,正色道,“放心,剛才我什么都沒聽到。咦,你是誰啊?”

看到連翹的小孩子心性,核桃被她逗樂了,兩個人聊得十分投機。

“對了,我還沒問你要去哪里找你?”

“我落腳的地方,大概是在京城一個叫‘解語樓’的地方,估計是個酒家。”

連翹點點頭,暗暗記下。

下午的時候,核桃就背著包袱,慢慢走下山。

趙相宜的臉色沉重,頹廢的坐在教主之位上,看著剛剛空無一人的大殿,他猛然拿起手邊的茶杯蓋,碾了個粉碎,粉末順著指縫留下。

腦海里回想起剛剛手下前來稟報的情形,什么可疑的東西都沒有搜到,更不用提青鸞劍。

“各個關口把守的人都撤了吧,已經沒有必要了。”

他吩咐后,懊惱地扶著頭,現在沒有一絲線索,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個方向努力。

懊惱的不止他一個人,林生終于在夜幕降臨之際來到了玉心儀上船的地方,那艘烏篷船安靜的停在那里。他的計劃就這樣泡湯了,繞了一圈,翻山越嶺,風餐露宿,最后卻是白忙活一場。

他令船家遠遠停在對岸,自己付了雙倍船費以后,回到自己原先休息的古樹上,觀察那艘船的動向。

第二天臨近中午的時候,原本在河岸邊把守的人員,紛紛撤離,往山上走去,似乎放棄了把守。

不過,這也許是個圈套,他按兵不動,等了約有個把鐘頭,附近還是無人把守,看起來也沒有什么古怪,便放心大膽的往對岸飛去。

林生的輕功很好,只見他腳尖劃過水面,輕輕一點,便借力飛過數丈遠,不費吹灰之力便落到了這烏篷船上。滿懷欣喜的他朝船頂看去——空空如也。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把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然不翼而飛。現在他的心里不再憤怒,憤怒是弱者無能的表現。拿走青鸞劍的人也不難找,那個上船的姑娘,還有劃船之人,即便不是他們偷得,也可以問出是誰靠近了這艘船。

心下拿定主意,違背了自己當初再也不入林慮山的誓言,他心里盤算著待會應該如何應付連翹。至于她的父親徐伯,早已被安排妥當。

這出戲還是要好好演的,他心里說道。

山的這頭,連翹送別了核桃后,自己慢慢踱步走回后山的家中。她發現走之前關好的門,現在自己開著,便有些奇怪,走進家門一探究竟。

奇怪,屋里沒有一個人,她心想,定是風把門吹開了吧。正當她沉思的時候,身后忽然傳來一個她朝思暮想的聲音,“連翹妹妹,我回來了。”

她立馬轉身,臉上的驚喜不言而喻,一把沖到林生的懷抱里,嗔道,“小林哥,你怎么才來,我都快想死你們了!”

“傻丫頭,我這不回來了嗎,都多大了,還哭鼻子。”

連翹本來委屈的心情,被他三言兩語逗笑了,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睛在屋內搜尋,問道,“爹爹呢?怎么不見他的身影?”

林生剛才臉上的嬉笑被一種凝重取而代之,他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而是轉身把門關好,拉著她坐在凳子上,說道,“此事關系重大,你先聽我仔細道來。”

連翹不知他要說什么,卻被他這一副神秘的樣子嚇到了。

“連翹,你說我和師父這次出山所欲何為?”

她不明所以,說道,“出山是為了采藥。”

“錯。”

“……”

“出山是為了避禍。”

“避禍?避什么禍?你們、到底發生了什么!”

“都說教主是壽終正寢,但是師父卻發現教主是中毒才斃命的,情勢所逼,只好對外謊稱是采藥,真實的目的是逃命。”

“那爹爹他現下如何了?還有,你為什么還敢回來?他們,不,是我們,我們還有活路嗎?”連翹身子因為驚嚇有些顫栗。

“你放心,他已經被安置在妥當的地方,至于我此次前來,當然是冒險把你帶走,我們就此離開西山教再也不回來。”

連翹聽了,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又聽到林生此次是專程冒險帶自己離開,一陣暖意襲來,臉頰微紅。

這些林生都沒有注意到,他將前因后果都講給她聽。

“我們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一群黑衣人,他們個個身手不凡,一招一式都是取人性命的狠毒招式。師父和我沒想到他們來的如此之快,天無絕人之路,萬幸的是師父早在出發之前,便向他在江湖的朋友求救,那位女俠在危急關頭將我二人救出,師父現在已經同她去了安全的地方,至于我此次前來的目的,你也知道了,我們二人務必要迅速下山。”

“我能做些什么呢?小林哥,毒害教主的人是誰?追殺你們的黑衣人又是誰?”

“這群黑衣人必定就是毒害教主的人派來滅口的,他們的武功路數都是西山教的功夫。”

“內鬼?趙相宜?”

“連翹,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聽我說,現在我們倆要演一場戲,趁此瞞過他們。”

連翹點點頭,仔細聽他的安排。

“待會我們就下山,路上沒有遇到別人最好,一旦遇到有人問我怎么回來了,又問我們倆現在去哪?你就說師父在無風崖遇險跌落山崖,現在我們要前去祭拜。”

“為什么這么說?”

“只有把消息放出去,師父已經死了,他們才會放棄追殺的念頭。至于我們倆人,自然不去無風崖祭拜,我們要去京城和師父會合。”

“明白了,京城?京城好,你記得我們上次救的姑娘,她一大早也乘船去京城了。”

林生聽了面上沒什么反應,反而裝作不經意的問道,“那個姑娘要去京城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是有個地方能找到她的朋友,想必也能見到她。”

“事發突然,不要收拾太多東西,免得引人懷疑,帶上些金銀細軟便好,記得,現在師父已經不在人世了,你必須一副痛徹心扉的樣子。”

“嗯嗯,痛徹心扉。”

“早上那個姑娘坐船離開,你記不記得是誰劃的船?”

“是楚六哥安排的人,不過,教主似乎也非常看重玉姐姐,本來封山一個人也不許離開,偏偏就例外送她下山了。”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乘船離開,盡量不要引人注目。”

連翹哭喪著臉,跟在林生身后,兩個人往山下太平湖走去。

有時候你越怕遇到誰,上天便偏偏安排他同你相見。這不,趙相宜一抬頭便看見許久沒有消息的林生出現在眼前,知覺上有一絲絲不安,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林生?你們兩個要去哪里?”

林生和連翹都被這聲音嚇到了,不過,林生還是鎮定自若地上前作揖,“教主”,剛說完這聲教主,他的眼眶就紅了,聲音哽咽。

連翹心下,小林哥演技也不差嘛,自己知道內情的都快被他唬住了。

“師父他老人家,被人追殺,跌落山崖……他沒了……”

連翹見狀,也捶胸痛哭,“教主,你要為我們做主啊?那盜匪不知為何就害了我爹爹,幸好小林哥九死一生逃了出來,不然連個報喪的人都沒有……”

趙相宜一臉的震驚,怎么會這樣,自己明明派出一隊人馬去保護他們,為什么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怎會如此?你們二人現下要去哪里?”

“爹爹連尸骨都找不到,我們要去那里為他葬一個衣冠冢,也好日后有個祭奠的地方。”連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止不住地流。

“教主,若有疑問,不如過兩日我們二人回來之際,再親自向您回稟。”

他覺得事情隱約有點不大對勁,但又覺得他們二人說的話并無不妥,也不好強留,便說,“也好,你們速去速回,我讓老蔡送你們坐船離開。”

趙相宜同他們分別以后,辦事效率很高,等到林生和連翹二人來到太平湖的時候,船夫老蔡已經笑呵呵地站在船頭等待他們了。

老蔡解開韁繩,便劃船便同他們二人話家常,“連翹,昨天早上坐船的姑娘同你是什么關系啊?教主在我面前再三強調要保證她的安全,我看這二人關系不一般……”

林生的心快要蹦出來,問道,“昨天是你送的她?”

“自然是我,我老蔡只聽教主的安排,這不,教主又安排我送你們離開。”還是笑呵呵地說道。

“切,你不要瞎說,玉姐姐和教主八桿打不著的關系。”

“這位姑娘也是特別,十分善解人意,我只告訴你們哦,要是讓教主知道了,又該罰我去種菜了。”

“又要開始胡說了,我看,你不應該叫老蔡,該叫‘老胡’才是。”連翹蓋章認定玉心儀同核桃的親密關系,自然不允許其他人敗壞她的清譽。

“那個姑娘暈船暈的厲害,早早便叫我把船停在岸邊,自己走路離開了。我幫她拿行李,說好送她一程,她連忙拒絕,自己扛著包袱走了。”

“原來是這樣。”林生恍然大悟,嘴里嘟囔道。

“什么?小林哥,你別聽老蔡胡說,他根本就是偷懶。”

“那姑娘臉色蠟黃,即便是這樣,也不讓我替她扛行李,,看她堅持要自己離開,我也樂得早些回來交差。”

林生靜靜地坐在船艙里,他什么都明白了,那句“仿佛那包袱里藏著什么寶貝一樣”更加印證了他的猜想。

小玉?就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他的眼神有些駭人,連翹看了有些害怕,連忙搖搖他的胳膊。林生搖搖頭,什么也沒說。

耳邊的水聲,充斥著整個船艙,三個人就這樣朝潯陽渡口駛去。

思無邪殿內

一個手下進門,來不及行禮,便沖到趙相宜跟前,一臉的驚慌。

“教主,大事不好了。”

“難道有寶劍的下落了?”

“你還是親自看看吧!”

那人領著趙相宜來到偏殿的一間屋內,在門口便看到一個傷痕累累的人躺在床上。

“仲卿?怎么會傷成這個樣子?”他吃驚地說道。

“教主,我們都被林生給騙了,那小子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功夫十分了得,就是他出手害了我們這十幾個兄弟……咳咳……”床上躺著的人說道。

“不好,林生已經帶著連翹下山了,快去派人截住他們。”

得了命令的手下,跑出去急忙安排人手。

“教主,我是裝死逃過一劫,特意跑來報信,我們都被那小子給騙了……”

“你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和兄弟們接到你的命令,暗地里跟著徐伯他們二人,保護他們的安全,順便引蛇出洞,看看到底是何人毒害了老教主。”他有些喘,順了順氣繼續說下去,“我們跟了幾天,果然不出教主所料,有一波黑衣人圍住了他們,而且打著西山教‘清理叛徒’的旗號。可正當我們要出手時,一個女人出現了,我甚至沒能看清楚她的招式,這些人便紛紛倒下了。”

“女人?”趙相宜不清楚徐伯還有這樣武功高強的朋友,也想不起江湖中有哪位女俠的功夫是出招極快的。

“沒錯,徐伯就跟著他離開了。林生那小子不知何時已經發現了我們,他說了聲,‘別藏了,出來吧’。我們并未把他放在眼里,只是知道他不像表面上的那樣簡單。大伙一齊上了,可他的功夫路數十分奇特,都在我們之上,一個個的兄弟慘死他手,我只有裝死逃過一劫。”

“還有這樣的事?林生!”他的拳頭緊握,額頭因為憤怒冒起了青筋,“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抓住你!”

“恐怕這次青鸞劍就是他偷的……部署周密,對林慮山的地形十分熟悉,來去自如……”

趙相宜認定偷劍之人就是林生,他殺了跟蹤自己的人,為的隱藏行蹤,排除嫌疑,可見他這些日子就潛伏在林慮山,他偷劍的動機是什么呢?越來越多的謎團困擾著他,他覺得自己進入了一間黑屋子,急需找到一扇窗戶,感受光明,而林生的身份也許就是這個窗戶,找到他,這一切都會有了答案。

那一夜,他把老蔡叫到跟前,叫他把林生在船上說過的話都講給他聽,一個字也不許漏掉。

老蔡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還有玉心儀的事兒,最后他們二人齊齊消失在潯陽渡口……

趙相宜腦子不笨,找人很重要,但方向更重要。玉心儀在京城,說不定連翹會去找她,他當晚便離開了林慮山朝京城出去。另一頭,去京城路上還有在京城中的人手也在仔細搜尋這三個人的蹤跡,一有消息,便會向他稟告。

他身后背著父親生前的佩劍,去尋找那把丟失的青鸞劍。

至于在大殿上說謊,實在是情勢所迫,為了西山教的安危,他不得不這樣說。

至于癡癡道長為何會幫自己,大概是父親生前同他也有些交情的緣故吧……

漫漫長路,他消失在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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