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時分，素蕊看著還夕悶悶不樂地盯著那張茶社營造圖，試探著出口勸道：“姑娘為什么不收下許姑娘的銀兩？她入了股，姑娘的茶社不就能開起來了嗎？”

還夕把營造圖掀到一邊，支著腦袋，憂慮頗多地偏頭嘆氣：“先不說別的，單說入股這件事。要是，此事是我主動去找的她，沒準現在已經成了。可是，現在是她主動來找我，我反倒拿不定主意。總覺得，不會平白蹦出這么好的一件事，恰好落在我頭上，又恰好能解了我的困局。太巧了，反倒不敢信了。”

“姑娘是怕許姑娘背后有人？”素蕊一面問著，一面把那張薄薄的畫紙卷起收好。

還夕點點頭：“是想過。向林三就算是一個。他上次為了不讓我租下東街小木樓，就使了幾千兩銀子。這回他再弄個許姑娘出來，先入股，等茶社辦起來再鬧著撤股，我手頭的現銀可就全砸在里面了。想再翻身，可就難了。”

“要不，姑娘也和上次與杜家立文書一樣，也和許姑娘立個約？就說，這些入股銀兩，沒有個三五年，不能取出？”素蕊給她出著主意。

“她要真是向林三的人，立了約，又能怎樣。”還夕挑眉看她，幾根調皮的手指頭此時無主地輕叩桌面，“向林三可不是那種守信守諾的人。”

話音未落，就聽門外有低聲交談的聲音。

還夕給素蕊使了個眼色，教她出去看看有什么事情。

片刻后，素蕊就領著舒姨娘進來了。

還夕都未來得及起身，就聽舒姨娘著急憂心地問道：“姑娘可看見蘊秀了？”

“沒有啊。”還夕答道。

她又見舒姨娘眼中暗淡了下去，額頭細密的汗珠好像一瞬間就滲了出來，袖口、裙擺和繡鞋上還沾染著不少的灰塵泥濘，像是已經走了許多路。

還夕覺得是出事了，連忙問道：“二姐姐怎么了？”

“她早上說去花園里轉一轉，可一天了都沒回來。”舒姨娘急得落下淚來，“我以為她是來姑娘這兒，和姑娘說話來了。可剛剛問了姑娘門口的婆子們，說不見她來過。她能去哪里呢？”

“姨娘別急，咱們一起出去找找。”還夕說話就扶著舒姨娘往外走去，又問道，“姨娘可找過哪些地方了？”

“我沒敢驚動別人，一個人在東花園找不見她，就來了姑娘這里。”舒姨娘又急又慌，腳步都是虛的，險些被門檻絆了一跤，“老夫人那里，我也悄悄的問過了，她也不曾去過。”

“那就剩西路和中路兩趟沒找過了。”還夕喃喃道。她正要叫遠處廊下值夜的婆子們分派，卻想起舒姨娘的顧慮來，只轉身對素蕊吩咐道：“你提著燈籠，去中路的幾個院子里找。空著的屋子要推門進去看，二姑娘許是累了就歇在某處了。”她又勸著舒姨娘，“姨娘不妨先回去，也許二姐姐和姨娘正好在東花園里走岔了，沒遇上。沒準兒二姐姐現下正在屋里等姨娘呢！要是不在，還有素蕊去找中路，我去找西路，府里只有這么大，姨娘不必擔心。”

舒姨娘還是不放心，想要和她們一起去找。還夕又勸了她幾句，就讓婆子打著燈籠，送舒姨娘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