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咯咯”

背后傳來的怪異聲響，讓約瑟夫緊張到了極點。

那閃動的燈光下，一個影子印在了約瑟夫身邊的地上。

視線掃過，光是看那影子的樣子，他就能明悟，這是個不可名狀的怪物。

約瑟夫不敢回頭，只是捏緊拳頭，指甲嵌進肉里，他也渾然不覺。

汗水布滿了他變成灰白色的臉龐，黑人小哥的兩片香腸嘴顫抖著，幾乎就要掉到地上。

近了，近了。

約瑟夫能夠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殺機在自己的背后徘徊。他的后腦發涼，就好像被死亡盯上了一樣。

在他下一刻就要尿褲子的時候，一個涼涼的觸感從他的臉頰一側傳來，他斜過眼，余光看到的東西讓他的靈魂都在這一刻都凍結了。

這是一個巨大的頭顱，有著光滑的長長頭部，沒有眼睛，只有人類下顎一樣的外骨骼結構，表面全是經絡般的半透明紋理，還有兩排充滿金屬色澤的尖利牙齒，透明的口水順著它的下巴低落在地上，濺起水聲。

約瑟夫瞪大了眼睛，他不敢動，任由怪物冰冷的外骨骼在臉龐劃過。

“咯咯咯咯咯…”

這聲音就像是在笑，約瑟夫是這么理解的，他能想象出怪物一口將自己腦袋咬掉的畫面，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約瑟夫等待著死亡，原來以為眼前會出現一生的回放，但是并沒有，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等待了許久，死亡并沒有降臨到他的身上。

悄悄的睜開眼睛，茫然四顧，周圍早就沒有了其他的身影，只有腳下的血水和身前的血肉盛宴。

“嘔…………”

劫后余生的喜悅也擋不住腹腔里面的嘔吐欲望，黑人小哥跌坐在污水里，拄著地，連膽汁都吐了出來。

一直吐到虛脫，約瑟夫摸出了手機，按通號碼。

“這里是NYPD，有什么可以幫助您的？”

“我是喬治·約瑟夫！這里有一場屠殺…嘔……”

第一次，盜版販子先生如此渴望警察的到來。

#

#

#

半個小時后，發生屠殺的地方被警戒封鎖，作為重要的目擊者，約瑟夫坐在警車里，披著毯子，抱著一杯咖啡，他賴以生活的盜版碟和他的大衣一起丟在了現場。

這些東西對他已經無所謂了，能夠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現在，他的腦袋里全是那個惡魔的模樣。

車外，看著魂不守舍的黑人小哥，詹姆斯警長頭痛的揉了揉眼角。

自從蝸居事件后，雖然嘴巴上不說，但是局里一接到什么詭異的案子，都會往自己身上丟，就算大都是些目擊者的夸大其詞，但也足夠麻煩的了。

他把手里根據約瑟夫敘述畫出來的怪物畫像，遞給了一旁的迪克探員。

共同經歷了生死，迪克順理成章的成了他的搭檔。

伸手打開了警車的車門，詹姆斯彎腰坐了進去。

“嘿，年輕人，我是警長詹姆斯。”

詹姆斯試圖和約瑟夫握手，但是他的的行為只受到約瑟夫平淡的一撇。

收回手，詹姆斯并不會覺得生氣，許多目擊了血腥犯罪現場的目擊證人，都會存在一定的溝通隔閡期，不愿意和別人交流，他認為約瑟夫也是這樣。

“約瑟夫先生，雖然很抱歉，但是我需要再聽一遍你看到的所有東西。”

黑人小哥沉默不語，只是盯著一口也沒動的咖啡失神。?

“唉:-(。”

面對表明不合作態度的約瑟夫，詹姆斯搖頭輕嘆。

“約瑟夫先生，你要想明白了，根據美國《商標保護法》規定，故意從事商品與服務制假售假活動，將被處以最高10年入獄的刑事處罰與或最高每人200萬美元與集體500萬美元的罰款，重犯者將被處以最高10年入獄的刑事處罰和或個人500萬美元的罰款。”

“你賣盜版光盤可不是一兩天了吧？三倍罰款交得起么？還是說選擇監禁？”

他不懷好意的打量了一下約瑟夫的骨感身材。

“你這樣的身板去洲立監獄里？我真是佩服你的勇氣。”

約瑟夫聞言，‘花容失色’，那一股消極和淡漠全都拋到了九霄云外，他焦急的擺手，咖啡灑了車里一地。

“怎么這樣！我可是紐約好市民！是我打電話熱心舉報兇案現場的！作為警察！你不能這樣對一個熱心的群眾！”

嫌棄的縮了縮腳，詹姆斯心愛的牛津鞋都沾上了咖啡的污漬。

“夠了！既然知道利害得失！那就好好配合調查，那些光盤我可以當做失物處理，前提是你把所有看到的一切，完完整整，一點不漏的全都告訴我！”

“不能有任何隱瞞！”

詹姆斯意味深長的看著約瑟夫的眼睛。

“OK，OK。”

黑人小哥隨手把咖啡扔出車外，濺開的液體讓路過的幾個警探連忙閃避，惹得他們怒目而視。

約瑟夫趕忙側過身子，露出一旁的老警長來。

詹姆斯對著幾位同僚尷尬的笑了笑，恨不得把眼前的約瑟夫一把掐死。

他黑著臉，語氣漸漸冷了下來。

“別浪費時間了！”

約瑟夫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將事情的起因和經過詳細的敘述了一遍。

把他自己從原來熱心市民的形象上打落，落到低谷，一如他的生活。

“好了，就這些了么？”

錄音筆拿在手上，詹姆斯重音的強調了一次。

“真的！我向上帝發誓！我就是一個倒霉的旁觀者！”

和一個盜版販子討論信仰實在有些荒誕，詹姆斯沒有在這個方面糾結，他把錄音筆收進懷里，貼身放好。

“好吧！你的‘失物’我會處理好。”

黑人小哥的愁眉苦臉，立馬由陰轉晴，笑容滿面。

“但是記住，如果別人問起，我們只是例行公事的調查！你什么也沒有告訴我！聽懂了么？”

老警長鷹一樣的銳利的目光，扎在約瑟夫心底，讓他心驚膽戰。

這個從警二十余年，經歷數次生死危機，從尸山血海里活下來的老警察，身上自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咚咚咚”

這時候，車窗被敲響，年輕的迪克探員站在車旁。

“記住我說的話。”

詹姆斯打開車門走了出去，留下車里頭點如搗蒜的約瑟夫。

“他們又來了，警長。”

迪克壓低聲音，年輕人看上去有些不滿。

詹姆斯抬頭望去，兩個身影正站在不遠處。

見到他看了過來，其中一個還對著詹姆斯點頭微笑。

“你有些浮躁，迪克。對于我們這個職業來說，情緒起伏不定，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老警長稍稍提點了一下和自己年紀差了兩輪的后生，讓他平復心情。

“走吧，我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