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文件又穿了件裴炎的大衣，走到廚房的時候突然聞到了些酸味。

桌子上的水果早就發霉了，周圍全都是些果蠅，見了人沒頭沒腦地四下飛散；旁邊還有個保溫杯，他打開半掩的蓋子，一股濃重的酸臭味撲鼻而來。

“什么味兒……”陸紹景捂著鼻子，晃了晃已經被霉菌覆蓋的液體。看見杯底的檸檬和蜜棗皺了皺眉：醒酒湯？他們還喝酒了？

寧肖白換好衣服出門找他，站在裴炎家玄關門口就聞見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我的媽，什么壞了這是？”寧肖白吸了吸鼻子，說話間已經邁進了屋，“是不是有東西發霉了？”

“這是什么？”陸紹景皺著眉舉起手里的保溫杯，寧肖白腳步一頓，隨即氣沖沖地走過去，劈手奪過他手中的杯子。

“我去倒掉，我以為他已經喝了……”

原來那天他走了之后就沒回來……

“弄好了嗎？”陸紹景看著寧肖白漲紅的小臉，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走吧不管他了，愛喝不喝……”

從下樓到上車，寧肖白都沒說一句話。陸紹景好笑地看著她，總覺得下一秒她的頭發能像刺猬一樣豎起來。

“我要是再管他我就不姓寧！”

“那你姓什么？”陸紹景側過身，幫她系好安全帶，“叫肖白也挺好聽的。”

寧肖白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了點，看向陸紹景的眼神也帶了些愧疚：“太對不起你了，一晚上光沖著你發脾氣了……”

“沒關系，這些話我會原封不動地轉告給他的。”

寧肖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大咧咧地沖他笑了笑：“嘿嘿嘿嘿，你人真好。”

陸紹景驅車離開住宅區，漫無目的地載著她在城市里瞎晃。寧肖白一直看著窗外，氣氛有些奇怪。陸紹景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

“有沒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想去沒人的地方。”寧肖白吸了吸鼻子，把頭靠在車窗上。廣播里的電臺主持人還在滔滔不絕地介紹：

“這位歌手可以說是華語歌壇的殿堂級人物，也是相當有爭議的一位女性。”

“而且演過很多電影，更是國家一級演員里唯一的一位流行歌手哦。”女主持人接著說道，“大家猜到她是誰了嗎？”

寧肖白笑了笑，把音量調高了些，自動忽略了主持人對接下來這位歌手敏感話題的調侃。

“讓我們從她的歌聲里一起尋找答案吧。接下來請欣賞王菲的，《曖昧》。”

寧肖白側過臉，盯著擺動的雨刷出了神，靜靜聆聽從音響里傾瀉而出的空靈歌聲：

眉目里似哭不似哭

還祈求甚么說不出

陪著你輕呼著煙圈

到唇邊講不出滿足

你的溫柔怎可以捕捉

越來越近卻從不接觸

……

寧肖白再次別過頭。窗外飄起了雪花，街邊干枯的草木被晶瑩的白雪覆蓋，仿佛再次煥發了生機。陸紹景在音樂聲中，聽到了一絲摻雜在伴奏里的，微弱的嘆氣聲。

二人驅車來到了郊區的一處山頭。寧肖白下了車，狠狠地打了個寒戰，隨即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陸紹景停了車，走到她身邊：“很冷？”

“不冷，是車里太暖了。”

陸紹景對她這句若有所指的話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只得淡淡點頭。

雪越下越大，寧肖白的頭頂積了薄薄的一層，身上也落了不少。陸紹景見她甩甩頭發，又拍了拍肩膀上的雪，之前的不爽情緒仿佛隨著身上的積雪一掃而光，還回頭沖他咧了個笑臉。

“今天多虧你了，改天請你吃飯吧。”

陸紹景前一秒明明還看著她落寞的表情不知所措，下一秒卻被她燦爛的表情嚇了一跳，心頭仿佛被什么狠抓了一下。

他手里還緊握著那根錄音筆，此刻卻恨不得手中的東西變成相機，記錄這美好的瞬間。

裴炎的眼光……興許真的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