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m娛樂只有六層，而且并不在市中心，所處地段更不是什么黃金地段，要不是門口停了無數的豪車和時常出沒的蹲點兒記者，寧肖白還以為自己來的是一棟橫放的寫字樓。

六層基本上都是封閉的辦公室，和之前看到的大面積開放的工作間完全不同，安靜得可怕。整層樓空曠到只能聽見助理高跟鞋的聲音，搞得寧肖白和元青兩人都緊張兮兮。

杜尚的辦公室裝修得像美術展覽館一樣，四面掛了很多不知真假的畫作，趁著這個大到離譜的屋子有些說不上的奇怪感覺。房間的角落擺了一架鋼琴和幾把小提琴，蓬了些灰塵，看樣子很久沒被寵幸了。

杜尚就坐在正對大門的辦公桌跟前，嘴里叼了個巨大的煙斗，正在打電話。看見了人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鳳眼斜睨，示意他們找個地方坐下。

寧肖白戰戰兢兢地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雙手規矩的按住膝蓋上兩個凸出的窟窿。

助理倒了水，完成任務后就安靜的退下了，元青大喇喇的躺在沙發上，雙目迷離，感覺馬上就要睡過去了似的。

“好，沒問題，您放心。

“我明白，包在我身上。”

杜尚說完這兩句之后就掛斷了電話，轉而把手頭的文件攬在一起，放在旁邊的架子上，忙了幾分鐘之后才注意到沙發上形成鮮明對比的兩個人。

“寧小姐，久等了。”杜尚取下嘴里的煙斗，在桌面上那個造型奇特的煙灰缸里敲了敲，元青的眼皮本來已經粘在一起了，聞聲如夢初醒，唧唧歪歪地從沙發上坐直身子。

杜尚站起身，拿了份文件緩緩向兩個人走來，皺著眉看了眼迷糊的元青，最后把文件放在了寧肖白眼前：“看看合同吧，如果不相信我，回去找個明白人看也可以。”

元青瞇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所以這里面肯定有陷阱咯？”

杜尚輕笑，眼眸里卻沒有一絲笑意：“合同么，換做你們也會這樣。放心吧大陷阱肯定不會有，如果你們實在不相信我，里面附加的福利也可以舍棄，反正對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寧肖白沒搭腔，一直在仔仔細細地讀合同，杜尚說的沒錯，里面提到的內容除了分紅有些商人氣息之外，其他的福利簡直就像是在求寧肖白他們趕緊過來。

她從沒碰上過這么便宜的事。

“杜先生，我有個問題想問。”

“請講。”

“您到底為什么請我們來Cam？”

杜尚歪了歪頭，沖她眨了眨眼睛：“那我問你，你明知道自己沒顏沒實力沒后臺，為什么還要來鋌而走險？”

一句話直接把寧肖白問住了，而且臉色極其難看，就連一直大大咧咧的元青都罕見都說不出話。

杜尚的話雖然很難聽，但句句屬實。

喜歡音樂的人多如牛毛，中國十三億人口，有實力的人簡直數都數不清。寧肖白被這句話震得半天回不過來神，杜尚就一直站著看著他們，眼神里沒有絲毫波動。

“我只是說了實話，我是商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盈利。你們的確沒實力，但我從你們身上看到了可塑性。”杜尚坐在茶幾上，拿起元青眼前的水杯抿了口茶水，“你們樂隊的每個人我都私下調查過，最讓我驚訝的就是這個小妹妹。”

杜尚放下杯子，抬眼看了看寧肖白。

“告訴我，你和裴世炎交往了多久？”

寧肖白沒想到他會問道裴炎，而且說的是那個她幾乎從沒聽到過、只在新聞上看到過的名字。

元青顯然是最懵逼的那個，一直在來來回回看兩人的表情。寧肖白還沒從剛才受打擊那句話里走出來，又被杜尚下一句話砸了個正著。

“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裴先生在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氣，那張臉就連我也不得不服氣，而且我很羨慕那種長相的男人。我只是好奇，以裴世炎換女朋友的速度，怎么可能和一個小丫頭拍拖這么久。”

寧肖白蹙眉，顯然對“小丫頭”這個措辭很不滿意。

但她無力反駁。

杜尚繼續說道：“裴先生和我們有過不少的合作，是非常理想且穩定的投資方之一，不論是裴世晁還是裴世炎，眼光都很毒。所以我很好奇——”杜尚說到這兒，把身子向前探了探，直到和寧肖白的目光持平。

“能讓裴世炎老老實實消停那么長時間悶頭玩過家家的女人，到底能長成設么樣。”

寧肖白自詡吵架從來都沒輸過，也從來都不怕，可這次她居然被人懟到無話可說。

與其說無話可說，不如說是不敢開腔。

她的確很想罵回去，但這么做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她身后不止一個人，一旦惹毛了杜尚，元青和那些有夢想的年輕人很有可能錯失這次機會。

就像之前說的，有實力的人太多了，他們很可能這輩子就埋沒在人堆里熬不出頭，有多少人努力一輩子連一張專輯都出不了？這東西不僅僅是靠實力，還要靠天賦靠運氣和勇氣，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很顯然寧肖白的運氣好到可以去買六合彩。

寧肖白淡定地扯過兩份合同，仔細核對之后打算簽上自己的名字，又覺得不妥，方才把合同遞到元青手里。

“拿回去給他們看看吧，總不能簽了合同再告訴人家。”說罷看向杜尚。

杜尚點頭表示可以。

寧肖白像是沒聽到杜尚那些話一樣，開口詢問道：“我們下次可以帶隊來嗎？是不是還要過個審？”

“需要考核這是一定的，我不會留下這么多人，到時候要看實力再做決定，況且做出決定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雖然我說話管事兒但不代表我就能肆意妄為的胡來，畢竟很多人看著，你們也不希望以后被人穿小鞋對吧？”

寧肖白點頭，伸手戳了戳看合同的元青讓他給個反應。

“時間是一個月，在這一個月里你們最好給我一個完美的答案讓我不要后悔我做的決定。一個月之后會給你們安排上一次綜藝正式露個臉，不用擔心，只是刷刷熱度而已。在那之后你們如果通過了就要老老實實在公司里學習和練習，一專如果勢頭不好的話，你們要做好隨時被拆開或者集體雪藏的準備。”

寧肖白深知事情的嚴重性，可她沒想過對方會直接和他們坦白，這種事難道不是禁忌話題？

“沒什么異議的話今天就到這兒吧，你們商量好了就來找我，我隨時留預約給你們。”杜尚沒有動，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坐在茶幾上，寧肖白把元青拽起來沖杜尚點了點頭，隨后把人拽出了門。

出了公司大門之后，她立刻撥通了裴炎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