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衡找到寧肖白的時候，她正在準備給裴炎送便當。

拎著飯盒剛出了門就和抬手打算敲門的嚴衡撞了個正著，要是再晚出來幾秒鐘，嚴衡就直接敲在她腦門子上了。

“干嘛？”

嚴衡的眼睛有些渾濁，眼白周圍蒙了一層血絲，乍一看還有些瘆人，也不知多少天沒睡好覺了。

“肖白，你……你現在方便嗎？”

那件事之后嚴衡就很少出現在校園里，冷不丁出現在食堂打飯也是自己一個人，小女友不知道上哪兒浪去了。

之前明明干干凈凈的一個人，出了事兒之后就跟鬼上身了似的，寧肖白有好幾次在學校門口看見他都是灰頭土臉的，牛仔外套的領子上還掉了一堆頭皮屑。

和前幾天的形象相比，嚴衡今天顯然是打扮了一番才出來見人的，至少外套領子上沒頭屑了，但下巴上的幾顆痘依舊顯眼。

“要出門，你有什么事？”

寧肖白看見他還挺愧疚，畢竟他現在這樣兒也有自己一半的軍功章……所以語氣也沒之前那么沖了。

“那個……我能進去嗎？”

寧肖白顛了顛手里沉甸甸的飯盒，又看了眼嚴衡，向后退了一步。

嚴衡非常神經質的四下看了看，確認周圍沒人才閃身進了屋子，動作之敏捷直逼長臂猿。

寧肖白沒脫鞋，直接把人領到沙發跟前坐下，把飯盒順手放在了茶幾上：“你最近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讓人穿了？”

嚴衡進了屋里還有些緊張，一直在抖腿。

他之前沒這毛病。

“肖白，我好像被人盯上了……”

寧肖白心想出這么大事兒我還沒怎么著呢，你怎么就先讓人盯上了呢，你和裴炎又沒關系。

嚴衡見寧肖白沒說話，急躁地往前挪了挪身子：“我說真的！這事兒是我不對在先，現在妍妍連寢室都不敢出，是我連累的她……”

“打住打住打住！說重點，沒空聽你倆的愛恨情仇。”

嚴衡都快哭出來了，說到最后有些情緒崩潰。寧肖白的表情也變了，一直在屋里踱步。

她只當嚴衡傻，沒想到他何止是傻，簡直就是傻逼中的推土機，除了壞事兒之外屁用不頂。

“我說你怎么能出現在源豪呢，還有之前代課的事，合著鬧了半天你還給裴世晁賣命來著？！”

“我不是有意的！肖白……”

寧肖白一直都很納悶，正月十五之前給那個叫嚴小藝的小女孩代鋼琴課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太對。

本來以為是自己太倒霉上哪兒都能撞上他，結果剛才當事人說了，那個信息就是他讓人放出去的，又讓寧肖白的同學幫忙轉發了幾次，為的就是讓她看見。

怪不得看見她之后找著機會就想把她往外拐帶，虧她以為是這廝想跟她重修舊好，鬧了半天是為錢！

真特么戳火。

得虧她碰上裴炎了。

據嚴衡所說，裴世晁很早就盯上她了，但一直沒想好要不要下手，正趕上小女友在某個小公司里謀職，他給了點糖豆這倆人就前赴后繼地給他跑前跑后，就差管這人叫爹了。

這樣說來，后面的事都應該說得通了。自己拒絕了嚴衡選擇和裴炎打太極，還樂在其中天天和人膩歪，裴世晁不找上自己才怪。

那他現在怕什么呢？

“不是，那你現在著什么急呢，你又沒干什么對不起他的事，他盯你干嘛？”

嚴衡這次是真哭出來了，給寧肖白嚇了一跳，慌忙抽了幾張紙巾給他遞過去。

“妍妍好奇心太強，什么都想打聽打聽。那天聽她一個政法的同學說，他現在實習的那個律師事務所暑假的時候接了個特刁鉆的案子，本來都幫人家打贏了，結果沒出倆星期，那律師一家子都出了事，搞得他被迫換了導師，連定下的論文題目都變了。妍妍一好奇就多問了兩句，結果就問出來……”

“問出來什么？”

“勝訴一方的代理人叫連東明，聽說是個狠角色，后來那人又和他說……”

寧肖白聽見這個名字，有點明白他今天來的意思了。

“快說。”

“說這人的頂頭上司……姓裴……”

“然后呢？”

嚴衡打了個哆嗦：“她回去查了不少新聞，其實也沒找到什么，很多都是有標題沒內容，她知道的也不多，我們后來有一陣子吃飯聊天的時候都在說這件事。結果這話不知怎么就傳到妍妍上司耳朵里去了，但我們誰都沒把這件事和別人說，那人后來找到她說要她辦件事，不然就……”

“就怎么樣啊你怎么總說一半兒啊！”寧肖白急得滿頭冒汗。

“就把我們活埋了，正好他想種兩棵蘋果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