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弟子有愧師傅多年的教導——”

素馨立刻想要翻身下床，結果她卻低估了自己的傷勢，全身一陣乏力，差點頭重腳輕的栽倒了下去。

還好紫英迅速的扶了她一把。

“好好躺著，你的傷要養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師傅，都是弟子無能。”

她越是親切和善，素馨心底的愧疚也就越大。

想到這些年來，師傅的悉心栽培和教導，就是指望她能繼承明鏡閣，可惜，這一切卻被自己弄砸了。

而且自己沒能通過試煉，若是因此導致魔君現世，生靈涂炭，那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

眼眶一酸，素馨的眼淚就滾了出來。

“師傅，是弟子辜負了您的期望，您責罰素馨吧。”

“傻丫頭，魔君那樣的人物，你輸在他的手下，有什么丟人的。”紫英嘆息著安慰道。

“可是，可是徒兒已經……現在魔君是不是已經……”

素馨傷心難過的道。

“這件事你就別擔心了，鳶鳶那丫頭誤打誤撞，已經成了守劍人了。”

“什么？三師妹？！”

這個消息簡直比魔君逃跑的消息還要讓她驚恐，素馨下意識的提高了聲音。

柳鳶鳶惹是生非的本事倒是不小，可是平日里的功課卻是插科打諢，連門內的尋常弟子都打不過，她能通過魔君的試煉，這怎么可能？

她如此看不起自己的同門師妹，紫英卻也沒有生氣，畢竟柳鳶鳶給人的感覺的確就是那樣，完全不靠譜。

不過最終解決這件事情的，卻恰恰是這個不靠譜的人……真是世事難料啊。

紫英感嘆了一聲，道：“是啊，為師也沒有想到，這丫頭竟然還有這樣的慧根。”

素馨驚訝過后，卻是突然問道：“師傅，那……那三師妹是不是就不會去天水宮里？”

她的眼中還有一絲乍然閃過的驚喜和興奮。

“嗯。”紫英點點頭。

素馨還沒來及的歡喜，卻聽紫英又道：“不過，剛才墨染已經告訴為師，因為各大仙門不同意這件事，所以收徒的事情，應當暫時作廢了。”

素馨的欣喜僵硬在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失望和難過。

本以為，柳鳶鳶成了明鏡閣的接班人之后，那她自然就毫無列外的可以成為那個人的徒弟。

誰知道，結果居然會是這樣？

“為什么？他們憑什么不同意？”許是因為太生氣，她的眉間閃過幾絲陰霾。

看著她這模樣，紫英想到今日素馨毫無意外的就被心魔附體，已經魔君說他是被明鏡閣中的一股怨念喚醒的……

電光火石間，她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素馨，你告訴師傅，你對墨染仙君，是不是已經情愫暗生了？”

冷不防被師傅看破了自己的心思，素馨的臉上立刻騰起了驚慌和類似羞澀的表情。

“師傅……徒兒沒有。”短暫的沉默過后，她裂開矢口否認。

只不過，她躲閃的目光以及她言不由衷的語氣，無一不在說明，紫英的猜測是對的。

這下，紫英還有什么不明白。

難怪她還在奇怪，根骨悟性都是上乘的素馨，怎么再魔君的手下，還沒走過一個回合，就被心魔控制了，原來竟然是她動了凡心……

不過墨染那樣的風姿傲骨，又有幾個女兒不會為之傾倒呢？

這種事情，她沒法苛責，但是失望肯定是必然的。

明鏡閣雖然沒有明文規定閣中女子不得有伴侶，可是因為魔君的緣故，歷代的掌門中，俱都是清心寡欲，鮮少有成親的。

當初，她的大弟子畫紗自愿跟著那個蓬萊閣的入世歷劫的大弟子走的時候，她就加重了對素馨的教導，告誡她一定不能為男女私情所惑，置天下蒼生于不顧。

可惜，這才多少年，她的二弟子居然還是步了畫紗的后塵。

難以言喻的失望感涌上心頭，不過她卻沒有表現出來。

“你是不是想要拜在墨染門下？”紫英問道。

平日里，紫英對待素馨十分嚴格，因此早在她點破自己的心思的時候，素馨心里就已經七上八上的了。

本來等來的將是一通責罰，可是誰知她卻突然問出這樣一句話，素馨茫然了一下，這才趕緊搖頭。

“師傅，弟子這輩子都是您的徒弟——”

知道她誤會自己的意思了，紫英開口打斷她。

“為師的意思是，你若是真的想拜墨染為師，這件事也不是沒有辦法。”

到底是師徒一場，紫英也不愿意見她為情所苦，所以她道：“仙門反對的是鳶鳶，你是碧海宮門主的女兒，根骨極佳，只要墨染愿意收你，誰也阻止不了的。”

她的話，讓素馨激動不已。

“師傅，您說得是真的嗎？”顧不得羞澀，她立刻抬起頭，驚喜的看著紫英。

“師傅何曾騙過你。”

“師傅，謝謝您！”大喜過望下，素馨雙眼泛起了淚花，滿含感激。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紫英嘆了口氣，囑咐她道。

紫英說完，就離開了。

不過現在素馨哪里還能好好休息，她激動得，恨不得繞著云臺山御劍飛行個二十圈了。

她馬上就要成為那個人的徒弟，從此去到那個人的身邊，和他朝昔相伴了！

也許他可能早就不記得自己了，可是她依然能清晰的記得他們初次見面的情景。

百年前，在她父親的八百歲的壽宴上時，那個白衣男子，緩步而來，潔白的衣角上，棲滿了碧海宮特有的藍色靈蝶，而他的面容沉穩溫潤的好似從畫中走出的遠古天神。

那樣的驚鴻一瞥，從此，她就再也無法忘記那個人了。

不過那時她太過年幼了，尚且還不知道時間有一見鐘情這個詞的存在，她只是單純的折服在對方所展露出的風度里。

直到再次的遇見。

有些東西就像埋在土里的一粒種子，也許它永遠也不會有發芽的一天，又或許，它只是還沒有遇到那個值得讓它發芽的人或者事。

即便是那個人從頭至尾都沒有認出自己，可是在她見到他的那一刻，她心里埋藏的那可種子就突然以風卷殘云的速度，迅速在她心里生根發芽。

那些代表著她無盡的愛念與奢望的花苞開出一朵朵艷麗的花，蔓延至所有的角落，從此，再難拔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