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羽笙掃了他一眼。

車都快到機場了。這個時候才問，是不是晚了點？

呃，不對，媽媽回程的機票還是總部那邊安排的，他肯定也知道媽媽已經回去的事情。

這塊冰山突然說這種沒有意義的客套話，還真是讓她不太習慣。

“嗯，回去了，家里還有妹妹要照顧。”狄羽笙回答。

“你爸爸呢？”墨修司看她一眼，說，“之前看你履歷上寫著單親，你爸爸從來不管你們嗎？”

狄羽笙抽了抽嘴角。

不愧是魔頭，問這種問題一點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單刀直入，沒有絲毫委婉，說話的語氣像是問她吃飯了沒有一樣稀疏平常。

心里做了個大寫的鬼臉，狄羽笙也懶得跟這種內心沒有溫暖的人計較，說，“我爸早就去世了。”

“怎么去世的？”

狄羽笙差點對他翻個白眼。哎，大哥，按照常理，這個時候你是不是應該說一句“對不起”什么的啊，因為你戳中了別人的傷心事！

可這個大魔頭果然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他還在問，“是病故，還是意外？”

我去！

狄羽笙長吸一口氣，干脆一股腦說出來，“在我出生之前，我爸就出意外了。媽媽一直很傷心，所以除了她告訴我的那些，其他的我也不問。”

哎，大哥，她都說很傷心了，這時候總能聽到你說一句抱歉的話了吧！

“哦，是這樣。”墨修司淡淡應道，依然沒有抱歉的意思。

不過，在看著狄羽笙的一瞬，他漆黑的眸底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復雜的光。

很快，他回過了頭，不再說話，微微閉上眼睛，好像在閉目養神。

狄羽笙眨眨眼睛，看著他，一臉的郁悶。

他無緣無故挑起的話題，挑出了別人的傷心事，一句“哦，是這樣”就這么淡淡結束了？

這一刻狄羽笙真想挖開他的胸膛，看看他的心是不是肉長的！

“墨長官，你呢？”狄羽笙忍著一口惡氣，問，“你的父母呢？”

信息庫里不是說他的父母不詳嗎？反正是他自己挑起的話題，她沒理由不禮尚往來。

墨修司的面色微微一動，眼睛卻還是闔著，看不到藏在里面的情緒。

終于有反應了。

狄羽笙微微一笑，有報復的快感，繼續說，“你是特級保鏢，執行過那么多危險的任務，現在又來到異國，你的父母一定也很擔心吧。”

過了幾秒，墨修司緩緩睜開眼睛，深不見底的幽幽黑眸看她一眼，又閉上。

“他們都不在了。”他低緩的聲音傳來，“很久以前，就都去世了。”

狄羽笙一怔，呆呆地凝視著他的側臉。

依然是冷峻的，淡漠的，看不出任何情緒，好像他在說著別人的事情，而不是他自己的父母。

可，狄羽笙分明感覺到了，在他身體里流竄著不能言喻、無法傾訴的悲痛。

也許他不是真的無心，不是真的冷血，他只是習慣了用這種方式來掩飾靈魂深處的悲傷和孤獨……

他不是故意漠視別人的傷痛，而是，他痛得太久太深了，沒有被溫暖過的心，哪里懂得如何溫暖別人……

想到這，忽然一股莫名的疼痛，從指間傳遞到了心尖，讓狄羽笙顫了顫，手指也不由地去靠近他落在座椅上的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