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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長安內外(下)

長安皇城,宗人府深處,一個四壁由黃銅澆鑄而成的幽暗小屋,只漏出了一個小小的窗口。一只棲息在窗口的烏鴉,突然被窗口內傳出的聲音驚嚇到,怪叫一聲后飛走了。

“殺!朕手持寶劍將你殺!先殺武則天你這個小賤人!你不過是邊陲小鎮一個民女,搭上了姜子牙這個老賊就以為能登天了嗎?你這個女人憑什么能當皇帝!我才是李氏宗親,我才應該是皇帝!”

“殺!朕還要殺了魏征你這條該死不死的老狗!當初我們合謀扶持武則天登基,然后借平叛鏟除競爭者,最后再逼迫武則天禪讓給我,結果你卻食言了!朕第二個要殺的就是你這出爾反爾的老狗!”

“殺!李隆基你這個小兔崽子!和你那老奸巨猾的死鬼老爹一個德行!朕就應該早點把你弄死在娘胎里!該殺!”

“殺!狄仁杰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偽君子……”

一個面無表情的蒼老宦官,正托著一盤精致的飲食守在窗口邊,對窗里不斷傳出的癲狂怒罵,以及不時的打砸聲似乎充耳不聞……

長安西市,一個坐落繁華地段的香料鋪子里。

收拾妥當的年輕商客,正在和周邊的鄰里一一道別,鄰里紛紛竭力挽留這位來自西方勇士大陸的帥哥:雖然他進駐西市時間不長,卻因為陽光帥氣,加上熱情真誠,說得一口流利的大唐官話,早就已經深得大家的喜愛。

然而遠方的客人似乎去意已決,眾人也沒有再做太多挽留——畢竟長安剛剛經歷了如此可怕的動亂,追求穩定生意的商人,自然會有所擔憂,離開長安也是情理之中。

“馬可先生,請留步。”在商客正欲轉身時,被一個厚重的聲音叫住了。

聲音的來源是一個身著大理寺官服的高瘦男子,獨自一人站在商鋪門口。馬可波羅一下子認出了來者的身份——正是昨晚在朱雀門一起并肩奮戰的大理寺主薄,張柬之。

那晚的激烈戰斗,即使是一介文弱書生的張柬之也受了傷,一只手還打著石膏板,用麻布條掛在脖子上,白凈的臉上也留下了幾條淺淺的傷疤。

“尊敬的張大人,您此番前來是要把我押回大理寺監牢么?”馬可波羅露出了標志性的微笑。

張柬之搖了搖頭,上前一步向馬可波羅遞過一個卷宗道:“這是我們狄大人讓我交給你的,希望會對你有所幫助。”

馬可波羅接過卷宗,看到封條上的“絕密”二字,便猜到里面的內容定然與自己父親的失蹤以及天書殘卷有關,他頷首致意:“謝謝狄大人的好意!”

“馬可先生于危難之際出手相助,該感謝的是我們。狄大人還說了,馬可先生是大理寺的朋友,日后若有機會再來長安,大理寺定會好好招待。最近城內事務繁多,恕我們無法遠送了!”張柬之沒有過多的言語,深深鞠了一躬后便轉身離開了店鋪。

待張柬之走后,馬可波羅捏著絕密的卷宗,又轉身走回了商鋪內,緩步走上了二樓他的私人房間后,才小心翼翼地拆開了封條,仔細閱讀起了絕密的卷宗。

然而篇幅并不多的紙片,馬可波羅卻一動不動地盯著看了好久,直到被樓下隨從的呼喊聲打斷了:“馬可老爺,馬可老爺,你在樓上嗎?咱們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馬可波羅愣了半晌后,抬起頭長呼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將卷宗收進自己懷中,眼神中似乎少了一些迷茫。他向著樓下的隨從回應道:“我在樓上,馬上下來!”

樓下的隨從接著問道:“馬可老爺,那個……那么以后去哪里啊?”

馬可波羅目光直視著東面的方向,平靜而又堅定地說道:“去秦國國都,咸陽!”

長安平康坊,一個五官精致細膩地足以讓許多妙齡少女都自慚的少年,手中緊緊捏著一張通緝令,神色慌張地往興慶樓的方向跑去,突然一個高大的白發男子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位小哥,給你算一卦吧?”男子笑著問道。

“滾滾滾,別攔著小爺!”少年粗暴地向著男子胸口推去,結果在觸碰到對方衣服的一刻,少年突然發現自己無法動彈了!

“楊國忠。”白發男子湊近少年耳邊輕聲說道:“從小和姐姐楊玉環相依為命,后來被一個恩人所救,過上了衣食無憂、整日斗雞走馬的生活,結果今天卻在城門口的通緝令上看見了恩公的畫像,我沒有說錯吧……”

少年說不出話來,只能用驚異的眼神瞪著男子。白發男子接著說道:“楊國忠,只要你把這張紙條交給你姐姐楊玉環,你和你姐的命運之輪就會開始轉動起來了呢!”

名為楊國忠的少年突然發現自己恢復了行動能力。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然而白發男子并沒有加害于他的意思。楊國忠飛快地權衡了一下,然后伸出顫抖的手接過了男子遞來的紙條,哆嗦著問道:“你,你到底是誰!你說的命運又是什么?”

“我啊,只是個算命的……”白發男子高深莫測地笑著,“至于命運嘛,楊國忠,你可是有宰相命格呢……”說罷男子居然憑空消失了!

楊國忠呆立片刻,定了定神后,才慌忙把畫有恩公的通緝令和神秘男子遞來的紙條都揣進了兜里,匆匆向著姐姐所在的華清軒跑去…..

大明宮深處,一個寂靜精致的小閣樓里,冉冉的香薰里兩個人影若隱若現。

“蘭陵高氏,西域蘭陵國王族。初,大力支持西域都護府。然末代家主高漸宏,陰謀顛覆都護府,萬幸被邊軍將領史思明察覺。史先發制人,族滅高家,蘭陵亦被撤國號……”

即使是一身便服,也無法損減其無上氣質的女帝,輕輕把一紙卷宗塞回了壁櫥里,淡淡地朝著身邊的心腹重臣道:“俗話說得一點都不錯呢,盡信書不如無書!”

“微臣已經派人追查高長恭下落!”恭立女帝一旁的正是大理寺卿狄仁杰。

“那晚解救高長恭的兩人,已查明就是給我們寄密信的人?”

“正是。”

“那對師徒總也是個禍害。讓暗部盯緊了。查明行蹤后,殺!”

“遵旨!”

“夏云清的事呢?”武則天緩緩轉過身來,盯著跪拜在地的重臣。

“微臣已經確認,三年前感業寺‘那晚’,夏云清的確也在場!是微臣疏忽,當時沒有仔細檢查,懇請陛下賜罪!”

“也不怪你……師父他老人家的實力,的確是高深莫測。狄卿你說說看,該怎么處置這個夏云清?”回憶起那晚的驚險,縱使是武則天也感覺一絲后怕。

“據微臣觀察,夏云清和尋常少年并無太大區別,平時身上也沒有強大的魔力波動。唯有在高長恭擊中他的那一刻出現了劇烈的魔力爆發。微臣愚見,夏云清本人對自己的情況是不知情的,并且無法主動使用那魔道力量的。很有可能是只有在他的生命遭到危險的瞬間才會被動觸發。”

“繼續。”

“微臣竊以為,不能輕易殺了這夏云清。太古魔道姜子牙威震大陸多年,失蹤三年后突然又出現其特有的魔道波動,必然已經驚動了不少絕世高手。若我們處置不慎,長安便會成為眾矢之的,陛下也會面臨相當不利的局面。微臣認為不妨對夏云清略施恩澤,激其忠心。若是他能逐漸消化體內的浩瀚魔道,則我大唐又添一高手;若是夏云清出現異心,將其支出國門后再處置也不遲!”

“也就是之前處置李元芳的老路子咯?”

“正是!”

“那就交由狄卿了。那些扶桑人,孫思邈那邊研究地如何了?”

“回稟陛下,神醫那邊的結果,和微臣之前的猜測基本一致,這‘血術’就是來源于天書殘卷!”

聽完狄仁杰的發言,大唐女帝武則天一言不發,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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