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在乎我，曾經(jīng)在乎我的人已經(jīng)離去，沒有人會憐憫我，虛偽的人心中裝不下憐憫，沒有人會眷顧我，所有人都離我而去，那么，這個世界還有誰，還有……誰，還……有……誰，可以救贖我?

早就沒有了吧，天真的幻想從族人露出丑陋的姿態(tài)時就已經(jīng)消失了，這個世界只有絕望還在延續(xù)，所以，我是不是也不該再繼續(xù)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因為沒有人了啊。

那個少年，擁有著如此純凈的崩壞能，想必是誕生在一個幸福的世界里吧，享受著許多人的關(guān)懷，哪像我如此污穢，也許心中存在著嫉妒，所以想要吸收他，這樣我是不是也可以回到尚處于純真的自己？

可笑的天真幻想，雖然少年對像我這一類人具有天然的吸引力，但是還沒到非要不可的地步，明明我可以容忍漫長的幾百年時間自然而然成為掌控崩壞的存在，果然是在最初看到這個少年起就開始存在著的身為人類所具有的執(zhí)念嗎？

命懸一線短暫恢復(fù)知覺的唯依心中異常平靜地看待這一切。

承受了伏羲傾盡全力的一擊，唯依只能有氣無力茍延殘喘地躺倒在地上，勉強支撐起腦袋，看著慢慢走到自己身邊的伏羲和飛羽，“是過來了結(jié)我的嗎？那么……來吧，正好，現(xiàn)在我也不想再動了。”

飛羽捂住傳來陣陣疼痛的肩膀，由于是一枚水針的緣故，傷口不是很大，血流得不是很多，除了疼痛外飛羽沒有感到其他任何不適。

伏羲嚴(yán)肅地向唯依問道，“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我弟弟，明明我弟弟沒有什么東西吸引到像你這樣的人物。”

唯依躺回地上，望著秋色的天空，嗤笑著伏羲的愚蠢有氣無力地說道，“是在說這個少年嗎？明明擁有著如此純凈而龐大的崩壞能你難道就沒有感受到嗎？”

看著伏羲在聽了她的話后變化的臉色，唯依吃力地伸手捂住眼睛大笑道，“看來似乎只有我這一類存在可以感受到啊，你可要保管好，垂涎他的人可不少啊。”

伏羲滿臉復(fù)雜地看著地上大笑不止的唯依狠狠地說道，“用不著你提醒，我自己會調(diào)查。”

“那么，還有什么需要問嗎？沒有想問的話就殺了我，不然像這個少年那么美味的甜點我可是會忍不住想直接吃掉呢。”

唯依變態(tài)的發(fā)言引得飛羽打起了寒顫，伏羲眼睛一瞇，神情也為之一凜。

“沒什么需要問了，你現(xiàn)在可以去死了！”

伏羲憤恨地說道。

“住手，蒼玄姐。”

飛羽走近伏羲跟前，制止了伏羲的出手。

“飛羽弟弟，讓開，律者死不足惜，沒有什么好憐憫的！”

伏羲仇恨的目光沖擊著飛羽的內(nèi)心，他是第一次直面地感受到伏羲那般深刻的仇恨，飛羽似乎有了一種沖動，總覺得應(yīng)該為了她做點什么。

飛羽淡定地?fù)u搖頭，身體堅定地?fù)踉诜嗣媲埃活櫦缟系膫冢p手合十，“等等，蒼玄姐，我也有個問題要問問她，至少給我一點時間吧。”

伏羲仇恨的目光漸漸淡去，滿是疑問地看著飛羽，“飛羽弟弟，你有什么問題想問的嗎？”

飛羽搖搖頭，轉(zhuǎn)身面向唯依單膝蹲下。

唯依同樣疑惑地看著他，將死之人即使是律者也不由露出心軟的一面，跟何況此刻心若死灰的唯依，人類的一面在將死一刻無限的放大，唯依取笑飛羽。

“走得這么近，難道不怕我現(xiàn)在吃了你嗎？”

飛羽面對唯依亦是搖搖頭，表示自己并不怕，直視唯依湛藍(lán)的雙眸，小聲說道，“我覺得現(xiàn)在的你應(yīng)該是可以交流的吧，這位不知名的小姐。”

唯依愣了愣，不由地心中開始浮現(xiàn)曾經(jīng)人類時的感受，注視著飛羽真摯的雙眼，不由把心中所想脫口而出，“你……這是把我當(dāng)做了人類？”

飛羽肯定地點點頭，說真的連自己都無法相信，剛剛在旁邊注意到唯依那種孤獨死寂的眼神，自己的情緒一直在搖擺不定，因什么而搖擺不定，他自己都說不清，這種類似于有什么在推動自己的舉動，不過，這種感覺并不賴。

“這么想的你是會后悔的。”

“我是不會后悔的。”

“為什么你會這樣想？”唯依有點呆然，像她這樣的存在是所有智慧生物的宿敵，但是頭一次聽說有人把她看做是人類，雖然不知道其他律者是什么情況，但是所有的律者應(yīng)該都從沒有這般待遇吧。

“……大概是因為我覺得你也在期盼著什么吧，你的名字是？”飛羽略微沉思，鄭重地說道。

“……”大概是在看外星生物吧，飛羽從唯依眼神中讀出這個意思。

飛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面對崩壞沒有其他人來得恐懼和源自本能的怨恨，所以，面對這個曾經(jīng)可能是一個善良可愛少女的人他無法不說些什么，至少，就讓自己記住她的名字吧。

唯依沒有在飛羽臉上看出任何異樣，似乎真的就只是一個問題，她心中一笑，崩壞對她的影響此刻似是徹底地不復(fù)存在，自然而甜美地露出父母還在每個人都疼愛著她時天然溫暖的笑容。

“唯依，姒唯依，你可要好好記住了。”期盼著什么，那還用得著說嗎？可是現(xiàn)在的我只是一個傀儡，所有的一切都將消散……

……

“……弟弟，回去吧。”

伏羲對著默然而立的飛羽說道。

伏羲知道，不管是他還是自己，這個時候的心思是最復(fù)雜的時候。

“好的，蒼玄姐。”飛羽看著自己簡簡單單在這氏族舊址上搭建的墓碑，沒有回頭，僅僅點了下頭，再次沉入思緒中。

墓碑下沒有唯依的尸體，擬似律者不像律者一樣死掉會留下律者核心，而是完全化為飛灰飄灑在這片天地中，仿佛這個世間都沒有這個人存在過，能證明她的痕跡的，大概只有這個氏族和這塊墓碑了吧。

伏羲看著飛羽沒有動作的樣子，稍微理解他的感受，畢竟，自己都沒有想到，姒唯依在將名字告訴飛羽后竟然直接選擇了自盡，都不需要自己動手，但是，留給自己的卻沒有喜悅感，只有淡淡的憂傷和后悔。

這是為什么，伏羲清楚地了解到自己的做法完全沒有錯的，不是她死就是自己死飛羽被吃，唯一可以歸咎的原因只有——一切都是崩壞的錯。

“蒼玄姐，那個，我們走吧，稍微有點想早點見到先知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