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論棋
- 冷面王爺的邪魅寵妃
- 樂徵羽
- 3300字
- 2018-03-21 21:43:53
百里冥簫跟著謝泠兮回到了謝府,謝凌麒從翰林院回來就立刻去客院拜見他。謝凌麒看到的時候就是百里冥簫正坐在竹客院中自顧自的下著圍棋,縱橫捭闔、黑白交錯,包羅萬象。再看下棋之人,眉宇間一片淡然,不悲不喜,超凡脫俗。舉止間沉穩有度,怡然大方。這種氣度果然還是要靠修煉的啊。
“百里先生,怎么獨自一人在下棋,兮兒呢?”謝凌麒知道他站在這里是逃脫不了那銀發男子的第六感的,自己欣賞人家一會就夠了,時間再長就過分了。
百里冥簫并沒有看向他,依然不慌不忙的落著子,卻一心二用回答他的話,“京城畢竟不比在百草谷中來的方便。即便我和兮兒徹夜長談也沒什么,在這里呆上那么一會實質可就變了。”但是兩指夾著一顆黑色棋子微微皺眉,不知道是因為不知道下在哪里合適還是對在京城做事處處受到約束而不喜有關。
謝凌麒倒是沒有接著他的話繼續向下說,而是說到了圍棋上,“先生一個人會不會感到無聊,要不要讓阿麒陪陪您?”
百里冥簫并沒有拒絕,只是聽了這話后用蔥白般柔嫩的手指一顆一顆的拾起了棋子放在對應的棋笥中,謝凌麒亦沒有再詢問,而是直接坐在了百里冥簫的對面。隨手拿起一枚黑色的棋子放在了棋盤上。
“先生突然來到京城,是因為想念兮兒了還是……思念家母了?”謝凌麒突然的一問并沒有讓百里冥簫顯得突兀。他只是淡淡一笑,回答簡練:“都有所思念。”
謝凌麒聽后并沒有感覺到過多的驚訝,從他對謝泠兮的喜愛程度及寵愛來看,他更多的像是把自己一腔的感情都給了曾經心愛女子的女兒。有時謝凌麒都會擔心,他對兮兒的感情漸漸的從師徒之情變為男女之情,每當謝凌麒想要提醒他的時候,他又及時的撤出一定的距離,這讓謝凌麒也不好再說些什么。尤其謝泠兮在百草谷住了幾年,這種擔心越來越濃烈。但是眼下看來他心里最愛的恐怕還是自己的母親吧。再者娘親已經去世,既然爹爹都沒有提什么意見,他身為兒子的又有什么異議呢。
有時候他從謝泠兮的眼中可以看到她看向自己的師父總是若有似無的帶著一絲不忍、一絲憐憫。他自然知道兮兒的這種情感是因為她看到自己的師父深陷情感中不能自拔。她想讓百里冥簫找到屬于自己的另一份幸福,但是每每百里冥簫總會說,“為師現在已經很幸福了,心中想著她,誰也不會再把她搶走。身邊還有你,還有瞳兒,這就夠了。師父的心不大,不用再裝過多的不必要的人或物了。”可是她也清楚的看到,百里冥簫眼中的落寞、孤寂和受傷。
轉眼間棋盤上便布滿的黑白色棋子,謝凌麒雖然驚訝百里冥簫的棋藝精湛,但是表面上卻不顯露任何神色。百里冥簫棋路新奇,劍走偏鋒,看上去只是一直在防守,但是守中有攻,很容易讓人有輕敵的心態,然而反應過來時已經被重重包圍、毫無退路。
就在謝凌麒思索棋路的時候,百里冥簫沒頭沒尾的突然來一句:“這棋盤,361個交叉點,棋如人生,機會是均等的,即是你的,又不是你的。這棋子,非黑則白,非敵即友。所有的子粒也是一樣的,沒有官階,沒有級別,區分的地方是,只有敵我。這行棋,落子有聲,布陣無聲,以形惑,以意達。但結果通常有得有失,最后一子也會定乾坤。現在,你我是這下棋之人,這些棋子均在我們自己的手中。是成為有用的棋子,還是成為棄子,是取決于大局,取決于我們。但是這世間萬物,誰是這下棋的人,誰又是棋子?皇上是下棋的人嗎?不,不是,在某些方面,皇上只是枚重要的棋子罷了。所以我們現在努力力爭上游,所為的也只是成為一顆有用的棋子,而不是成為隨意讓下棋者放棄的棄子。”
謝凌麒被這‘棋子說’說的暈暈乎乎,但還是聽明白了。現在時局表面上是風平浪靜,但是內里卻是波濤洶涌。無關緊要的人隨時都會因為一個小原因而送命。朝堂之上風起云涌、瞬息萬變。
謝凌麒也闡述了自己的觀點,“一陰一陽謂之道,就像這黑白兩子。陰陽者,天地之大理也。月為陰,日為陽;女為陰,男為陽;寒為陰,暑為陽,如此等等,構成了萬事萬物,并由此循環往復,生生息息。棋盤則從”無“開始,從空無一物的棋盤上陸續落子。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老子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易經》云: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所以總有人認為即便自己現在手中空無一物,但只要天時地利人和占據,也可闖出一番宏偉壯志。只是這三個條件,能達到其中兩個已是不易,只要占據其中一個,總想著拼一下,說不定另外兩個也能達成。”
百里冥簫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不錯,所以這次阿麒你寫信讓我來京城,所謂何事?”
謝凌麒爽朗的笑了出來,把手中的棋子丟入棋笥中,反正這局他是輸了,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我聽說前朝開國皇帝趙燚當時聽從妻子白沁的建議,差人用羊脂玉打造出一個玉璽。而玉璽可號令前朝舊部以及一些神秘軍隊。想必你也知道前朝不知道已經覆滅了多少年,但是我朝天子現在聽聞這個傳說,不亞于是等于給人一個搶奪他皇位的機會。這個玉璽要么被毀,要么被搶先有心人先一步得到。而最后這個玉璽出現的地方是在云南一帶,而皇后白沁最初卻是苗疆人。至于她是什么身份,我還不知道,但是百里先生和白家是不是有些什么關系?或是知道些什么。”
百里冥簫依舊是那副神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沒有因為謝凌麒對他的懷疑而感到難過或是憤怒。他就事論事一般說道:“百里家和白家確實有些淵源,但是白家和謝家的關系才是最深的。若說前朝舊部的話,謝家也屬于前朝舊部,但是據我所知,那玉璽就算現世,誰都可以號令,但是唯獨謝家不受其約束。在白沁死后,百里一族族長就帶著所有的族人遷移至江南一帶居住,其中有一個先人偶遇一神醫,因為天賦異稟,習得其精髓后出師繼續研究醫理,開創醫毒二術。自此百里家出現分支,一支繼承百草谷成為江湖人,另一只為主支,或從商或從政,不可同一而論。但是百草谷這一支,對當時之事卻是知之甚少,可能現今族長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但是你急于知道當時之事,為何不問問你父親呢?想必他會知道些什么,或是去你外祖家打探一番。王家和白家也有一些關系呢。”
謝凌麒一早就想到當時的白家肯定牽連甚廣,只是白沁不知道為什么慢慢成為了一個禁忌的名字,沒有人愿意談論這個女子或是說到關于這個女子的某些事。就連文獻記載都是少之又少,所記載的都是大家知道的。生于何時,哪里人士,終于何時,其他一切幾乎全是空白,這讓白沁無形中又增添一絲神秘。
“百里先生可知白沁和暗月島有什么關系嗎?”謝凌麒又問了一個五年前猶如從人間蒸發了的一個組織。百里冥簫依舊保持著優雅又適宜的微笑,“阿麒,其實暗月島和白沁沒有什么關系,但是暗月島的島主可能和白沁有些關系吧。暗月島在五年前突然橫空出世,接下任何的刺殺任務,并且沒有一次失手,要是說失手的也就是沒有把你們幾個殺害了。但是這不是他們做不到,而是月無聲故意的,他可能覺得留著你們幾個還有用吧。至于月無聲突然安靜下來,再次隱藏了暗月島,或許是找到了自己想尋的東西吧。”
謝凌麒沉思下來,細細消化著剛剛得到的信息。然而他卻總覺得哪里怪怪的,這才想起,為什么他問的這些問題,百里冥簫總會若有若無的回答出來,看似是答案,卻又沒有說的那么仔細,但又經得起推敲,讓人一聽就覺得他并沒有說謊,既然這么想了,他當然也就這樣問了。百里冥簫似是沒想到他會這樣直白的問出來,想了一會突然收起了笑容,有些嚴肅的說道:“阿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消息來源,慕容飏靠著飄緲閣收集消息,百草谷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渠道。雖然百草谷傳人每一代只有一人,但是并不代表百里家就只有一人啊。再多的我就不能告訴你了,有些事還要你自己去查才能知道。”
謝凌麒點點頭,他自然知道百里冥簫是什么意思。百草谷就他一人,就算有徒弟了也就是兩三個人而已,他可以醫死人肉白骨,有人敬仰他,自然也有人畏懼他,既然畏懼何不讓他消失?但是沒有,他依然活得好好的,并讓天下沒有一個人敢打他以及百草谷的主意,百里冥簫,并不簡單。
這時謝泠兮已經換了一身裙衫走來,就見謝凌麒一臉的沉思,問道:“哥哥,師父,你們在干嘛?哦,原來在下棋啊。怪不得哥哥一臉的沉重呢,你是下不過師父的,還是別想了。爹說準備了午膳,要為師父接風洗塵呢,我特地過來對你們說一聲。”
謝凌麒聽了就站起來點點頭,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百里冥簫先走,百里冥簫也不客氣。臨走前,謝泠兮偷偷看了一眼棋盤,心中就有一些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