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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桃木成妖(2)

算一算已經(jīng)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百年之前的磨縣,沒有當(dāng)今社會的燈火通明,也沒有手機電玩,有的只是山明水秀地杰人靈,她這只小樹妖的命途也是從這個地方發(fā)生了徹頭徹尾的改變。

妖精和鬼怪不同,鬼怪是人死之后掙扎在世間的魂魄驅(qū)使所成,而妖精則是一草一物一念一怨歷經(jīng)了蹉跎歲月養(yǎng)天地靈氣化身成人,真要論妖是什么,其實與人無異,人不也是從低等動物進(jìn)化來的?只不過人和妖精進(jìn)化的過程不一樣罷了。

人總會排斥恐懼自身不能控制的東西,比如生來天賦異稟的妖,但是妖也有善惡好壞之分,可惜世人總是閉著眼睛活在這世道之中,又有幾人洞悉真情?

小樹妖在磨縣認(rèn)識了第一個讓她為之側(cè)目的男人,他的名字叫做云天,一身傲氣但是待她卻暖如四月朝陽,一人一妖很快便墜入情網(wǎng),她告訴云天喚她樹娘便好,樹娘只覺得往昔千載世間歲月怕是也抵不過那時片刻歡愉,她沒有告訴云天自己妖的身份,暗自決定不再追尋這世道中的修煉之術(shù),只愿長伴云天左右,所以她選擇了化身成人后的第二條路成為仙神鬼靈四界在世間的通靈使者,和云天一起扎根在了這個山邊小鎮(zhèn)。

可是樹娘又怎會知道這世上最可怕的并非邪魅怪誕,并非是人是妖,而是人心叵測世事難料。

桃木本就是驅(qū)邪避鬼的世間靈物,與云天在一起的那幾年樹娘利用自身的天賦異稟,方圓數(shù)十里地之內(nèi)就沒有她解決不了的邪魅,名氣也漸漸在通靈界中打響,再加上她天生麗質(zhì)的容貌,一時間當(dāng)時年輕一輩的通靈人無不對她暗自傾慕,奈何她心中只有云天絲毫不變。

樹娘已經(jīng)記不清具體是哪一天了,不管是人是妖都會選擇淡忘讓自己蝕骨傷痛的事情,她只記得那一天云天跑來告訴她有關(guān)這個死人溝的故事,并且?guī)砹烁浇矫竦奈校`界的規(guī)矩有求必應(yīng),樹娘自然沒有推辭便趕到了死人溝。

身為桃木的她對一切陰氣的感應(yīng)都想當(dāng)敏銳,雖然身在山坡之上她也能感覺的到這死人溝里陰氣之重,想要進(jìn)谷靠她一個人定然不行,于是山民們便甄選了十九個陽火旺盛的成年男人交于樹娘一同前往,就在進(jìn)谷的時候,云天卻也央求一同前往,樹娘并無拒絕的理由,二十一人排成一列從那幾乎垂直的小道下到了死人溝里。

當(dāng)年的死人溝和林栗看到的死人溝并無太大差別,同樣是尸骸遍地尸蛆縱生,只是那環(huán)死水卻像是剛修繕的一般并無多少陰氣彌漫,谷底中心也并無那些桃木根須以及那一圈無名界限。

其實這樣的場景在樹娘眼里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但是聚陰之地必有蹊蹺,她也不敢懈怠,舉起火把便試探性的往里照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巨力從背后傳來,樹娘她哪里想的到會后背受敵,驚恐之余大喊著云天的名字,但是整個身體已經(jīng)失去了控制,朝著密密麻麻的尸蛆堆里跌了進(jìn)去。

被尸蛆淹沒的前一秒樹娘看清了是怎么回事,推她的不是別人,正是以云天為首的那二十人。

后一秒,無數(shù)的聲音在她腦袋里響起,有尸蛆啃食她身子的咔嚓咔嚓的聲響,有那二十人將她推向尸蛆后談笑風(fēng)生的歡呼,什么死人溝的故事,什么小孩丟失請她尋找,什么百年好合此情不渝原來都不過是云天布的局,他早知道她是妖!

疑惑,

傷心,

憤怒,

最后釋然……

雖然只是電光火石的短短數(shù)秒,樹娘卻像是將這一生重活了一遍。

什么是妖什么是人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

……

鮮血將那些尸蛆染得緋紅,樹娘已經(jīng)被啃食的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云天的目的達(dá)到了,他確實早知樹娘是妖,奈何他只是個普通人,是個排斥恐懼自身不能控制的事物的普通人,有一只妖物在枕邊他怕,他只能先除了她才能心安。

但是正當(dāng)云天準(zhǔn)備帶著其余山民離開的時候,谷底正中央的位置一棵桃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土而出,眨眼間便有數(shù)米高度,根本由不得這二十人說什么,那些桃木枝就像是活了一般帶著破空聲像一支支長矛般狠狠刺向了每個人的心窩,鮮血滴在了地上嗒嗒作響,那些桃木枝不停地來回穿刺攪動,接著將那二十人挑在了半空之中任由他們掙扎嘶吼,滴在地上的鮮血讓方才啃食樹娘的尸蛆再次暴動起來,朝著那二十人蜂擁而至在他們懸空的腳下慢慢堆成了小山一般,最后一只兩只成群結(jié)隊的鉆進(jìn)了他們的傷口,所有人無一幸免,慘叫聲回響在山谷之外的當(dāng)空皓月之中。

那棵桃木便是樹娘的本體,大仇得報,但是這本就是聚陰之地加上死水加持環(huán)繞、尸蛆阻撓,樹娘也就此被困在了死人溝里,桃木也慢慢的在這聚陰地上生了根,久而久之以桃木為中心方圓十米之內(nèi)皆是透著一股浩然正氣,與這聚陰地里與那萬千陰魂相互掣肘。

妖死了有本體,人死了有陰魂,讓樹娘沒有想到的是,以云天為首的二十人慘死之后,怨氣極重,沒有了尸身的他們竟將怨念寄在了這無數(shù)尸蛆的身上,每當(dāng)樹娘想要破陣而出的時候怨念便會操縱尸蛆結(jié)成尸骸軍將她圍的水泄不通。

死并非是最差的結(jié)果,最差的結(jié)果是不想死但是也活不好,沉淪在黑暗之中再無半點光明的日子是她心里永遠(yuǎn)的結(jié)。

……

但是事有轉(zhuǎn)機,就在樹娘以為究其一生也無法脫離此處之時,一道流光墜落在了桃木之上,樹娘只感覺渾身的樹枝皆在顫栗,興奮的顫栗,這種興奮不是來源于她,而是來源于桃木本身,奇跡出現(xiàn)了!

那些樹干樹枝在顫栗之中漸漸變得白皙平滑,一抹清香縈繞,原本的枝干通通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膚如凝脂面如霜的美人,她從依舊盤繞在土里的根須上踏了下來,怔怔望著四周沒有絲毫異動的尸蛆。

魂魄未損、桃木為身,再次化作人形的樹娘發(fā)現(xiàn)那些尸蛆不僅沒有任何異動,甚至只要她靠近一點,那些尸蛆就會往后退一步,樹娘終于離開了死人溝這個鬼地方。

谷中無日無月,樹娘再回到這世道之中才知道自己被困在死人溝里已有十年之久,這世間所有關(guān)于她的事情也都只是傳聞了。

后來她才知道墜入山谷的那一道流光乃是七惡濁氣之首,自那以后索性更名云天驕,不是為了紀(jì)念與云天的感情,是為了不讓她自己忘記這十年暗無天日的折磨,而那一個“驕”字則時刻提醒著她究竟要做一個什么樣的人才能在這人吃人的世道之中存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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