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白光的彌漫,周易身上也有一種包容萬物,與世無爭的意境升騰而起,這股道意出現的時候,周易心神一陣波動,似乎想到了某些可怕的事情,同時也陷入了悟境。
悟境中,如上次夢見道祖講道一般,這一次他看到了一本又一本的道書環繞著他,然后其中飛出一本在他面前打開,赫然是道德經!
周易看著道德經,結合心中充斥著的意境,大聲誦讀出來,每讀完一遍,心中自然而然就會有一些領悟,對于道德真意的領悟,直到讀完之后沒有絲毫感悟,他才停止誦讀,卻全無口干舌燥之意。
隨后道德經化作一道白光,融入他身體,接著第二本道經出現在他面前,緩緩打開,上面寫著黃庭經三字。
這些經書赫然是周易這段時間所學所看的全部經書。按他學習閱讀的先后順序,一本本出現在他面前,一次誦讀,誦讀到沒有絲毫感悟后,就會化作白光融入他的身體。
在這個過程中,周易對于所學過的諸多道經醫經感悟越來越多,越來越深,融入心底,直至融匯貫通,比起他自己學習快了何止千倍萬倍!
當學過的經書都融入周易身體后,以他的感悟為牽引,他的周身又出現了一批經書,不過這些都是周易沒看過的,但卻與他已經領悟到的內容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更像是對他感悟的一種補充與延伸,將周易所學的知識連成一片。
這些經書周易雖然都沒有看過,但理解起來卻很迅速,因為這是對他知識的補充,關聯性很強,只有少部分拓展內容理解起來稍稍有點慢,但在如今悟境狀態下,也堪稱神速。
周易在悟境中爽的不行的時候,書靈卻感覺自己虧大了。
“清鈞匹夫,你坑我,還有清虛老兒,你若不給足夠的補償,我定與你不休!”書靈大叫道。
它真的覺得委屈,答應清虛老兒在悟境中借本源給他徒弟一觀,算是還他人情,還能收他徒弟一個人情,結一段善緣。結果清虛老兒竟然坑自己,沒告訴自己這個徒弟身上有如此醇厚的道德真意,還有清鈞匹夫,他肯定也知道這件事,竟然也不告訴自己,這回真的虧大了!
周易身上的意境與它散發的白光竟然有著驚人的契合度。書靈剛感受到時就想跑,如此正宗的道德真意,自己怕是要被榨干,然而晚了。
書靈看著自己的本源力量不斷流逝,融入周易體內,就恨不得掐死這些鱉孫,一個個的都來欺負我不能離開藏經樓。
不管書靈內心如何波動,周易此時又有新的感悟。
似存非存,似想非想,周易感覺自己化作一絲絲一縷縷的霧氣,不斷往上飄啊飄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聚集起來,糾結在一起,化作雨滴,然后向著大地落下,速度越來快……
最終落在了水里,順著水流啊流的,一路上融入河流,融入湖泊,最終融入大海。
在這個過程中他感悟到了氣的升騰,雨的降落,河流的湍急,湖泊的平靜,大海的洶涌……種種一切,是那么美好,讓他想要沉睡,他也就真的睡過去了。
醒來時周易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狹小的空間,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聽不到,于是瘋狂用力想要打破牢籠,一次,百次,千次,直到一萬次!
終于看到光芒了,但是他能看見的只有眼前的一點點地方,他想要看到更多,于是他就奮力向上,一日復一日,一年又一年年,千年為春,千年為秋,終于他超越了高山,成為了最高的一棵大樹,無論什么也阻擋不了他的視線,廣闊的天空是那么美好。
直到有一天,電閃雷鳴,大雨傾盆,一道又一道閃電劈砍在他身上,樹大招風,樹高招雷,周易倒下了,陷入了沉睡。
成為大樹的日子里,周易扎根大地,追逐陽光而行,以風雨為浴,蓬勃生長。大地的孕育讓他感激,陽光的撫摸讓他癡迷,風雨的洗禮讓他挺拔,他感受到了生命的律動。
再次醒來時周易就明白了,自己變成了一條毛毛蟲,從那以后,他每天為躲避天敵而努力,為生存而努力,直到有一天,他吐絲結繭,歷經浴火焚身的痛苦,在絕望中爬出繭的深淵,最終變成一只美麗的蝴蝶,在天空中飄舞……
在這個過程中周易領悟到了自然的殘酷,生命進化的意義,以及自由和天空是多么的美好。
蝴蝶做了一個夢,它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道士,然后做了一個變蝴蝶的夢,這只蝴蝶越飛越高,越飛越高,直到再也看不見。
從追逐自由與天空的快感中醒來,周易發現自己這一次變成了一個稚子,穿著道袍,與蝴蝶夢里的道士一模一樣。旁邊有一個和藹的老先生在給他講學,可是他卻看不清老人的面孔。
老人在給他講道理,都是那些千錘百煉,被世人所敬仰,被譽為大道的道理!
周易靜靜的聽著這些道理,有些是他聽過的,有些是沒有聽過的,但是都能被他快速吸收理解。
這些道理不是風雨雷電,草木春秋之類虛無縹緲的大道,而是實實在在,生活中一點一滴的小事。
周易對于水的變化莫測,樹的一生,化繭成蝶的理解,就一點一滴的融入一件件小事,通過這些小事一一體現出來。
水利萬物而不爭,故幾于道;心如花木,向陽而生;破繭成蝶,九死未悔,這都是周易的領悟,人心天心。
白光散去,周易出現在藏經樓外,呆呆的站著,還沒有從悟境的韻味中回味過來。
藏經樓三樓中,一臉怒氣的書靈與清鈞相對而坐。
清鈞看著樓下的周易悠悠道:“道心已經種下,只差一場歷練,撐過去,大道通天。書靈,你賺到了。”
“屁的賺到了,這小子什么時候死在哪里都不知道,說不定連歷練都過不去,心疼死我了。”書靈還在氣頭上,原本計劃只是演示道經真意給周易觀看,讓他少走一點彎路,不至于領悟偏了,墜入外道,最多不超過十年本源之力。
沒想到周易身上竟然有無上道德真意,直接吸收它的本源之力,止都止不住,等到周易領悟完,它足足損失了三千年本源之力!
書靈的修行與常人不同,常人修行要么吸收靈氣,要么依靠自身,而它需要的卻是道理。
藏經樓里每一本書都有其道理道意,當無數本道經聚集在一起后,再加上造化使然,一點靈性之光誕生在藏經樓。
這點靈光就依靠吞噬道意化作靈光一點點壯大自己,期間幾次差點被浩瀚混亂的道意粉碎,歷經千辛萬苦,才終于化形成書,可以說每一點本源之力都是它的存在根本,它的身體,它的靈魂。也因此,它的每一點靈光都可以帶給人相應的感悟。
清鈞根本不吃這一套,冷笑道:“還裝,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小子雖然吸收了你千年本源之力,但他身上的道德真意你也領悟了不少吧,這最少可以省卻你萬年苦功,你還是想想該怎么回報人家吧。”
聽到清鈞的話,書靈頓時火了,大聲道:“裝?我裝什么了?你們不說清楚,讓我損失這么多,不補償我也認了,畢竟是說好的,但是要我再給他補償?這怎么可能?”
清鈞不知道周易收獲如何,書靈又豈能不知道,它和周易可以說半斤八兩。自己省卻了萬年苦功,周易又何嘗不是。
人心天心,人道天道,有的仙人一輩子也領悟不了,而有的人卻只要一個機緣。只要周易不墜入魔道,追上甚至超越清鈞老頭是早晚的事。
清鈞不知道書靈在想什么,斜瞟了書靈一眼,恨鐵不成鋼一般,道:“你說你好好的一個書靈,怎么會變成這樣一個潑皮。”
聽到這句話,書靈更生氣了:“想知道我怎么變成這樣的,你去問那個混賬啊。”
清鈞頓時悻悻不說話,書靈可以說那個人是混蛋,他卻不能不敬。
書靈也很委屈,想當年自己也是萌萌噠的一個小書靈,結果被一個混蛋給騙了出去,游歷了一遍世俗,回來自己就這樣了,我也很絕望啊。
……
三樓發生的一切周易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一場所謂的歷練。
很久之后,周易才回過神來,對著藏經樓彎腰一拜,轉身就走。
這一刻,他對書靈的怨恨煙消云散,卻也沒有感激,這一次藏經樓之行,可以說至少省卻他十年苦功,甚至還不止,但是他絕不會在想有下一次了。
借著月色,周易緩步走在回青竹峰的小路上。
這一次從悟境中醒來后,他明顯感覺到了不同,閉上眼睛仔細感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但自己憑借冥冥中的一種感覺卻能“看到”周圍的一切,總是準確無誤的踩在下一階臺階上,神奇無比。
周易知道,這是因為他領悟了意境!
而且不止一種意境,四世人生,四種意境,每一種都帶給他奇妙的能力。
領悟意境后周易就能靈魂顯現,滋養七魄,從而延長壽命,同時修行法訣的創造也會簡單很多,只要依靠意境的力量煉化靈氣,在與精氣神結合,功法就算是初步完成了,后續只需要再打磨完善。
把心神擴散,還能感受到成片成片的氣機,這些氣機在他身旁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似乎是想要進入他的身體,卻總是在接觸到周易后散去,仿佛有一堵墻隔著周易,不讓他接觸。